“你问。”许长夏迟疑了几秒,回道。
“夏夏,我们订婚夜那晚”江耀眸光紧盯着她。
然而,半晌,快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下去。
“订婚夜那晚怎么了?”许长夏等了他一会儿,轻声反问道。
她在想,他是不是又想起了之前江池的事儿。
“那晚,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就站在窗外?”许久,他朝她笑了笑,轻声问道。
许长夏愣了下。
他应该指的是,那一晚她拿剪刀扎向江池的时候,到底知不知道他就在窗外,还是,她就是想博得他的好感,所以才自导自演了一场戏。
“那你信我吗?”许长夏拉住他的手,反问道。
“你说什么,我都信。”江耀低头,轻轻啄了下她的唇。
“我真不知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许长夏朝他撇了撇嘴角,无奈道:“所以我当时只能拿起剪刀自保。”
江耀直勾勾地看着许长夏,没作声。
他面上是笑着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所以,后来许长夏对他的感情,应该也是真的,而不是算计。
所有许长夏和他说过的话,都是真的,只是,他一直从未深信过她,一直以为她说的那些事,只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直到刚才在老宅,他看完了许长夏那本上锁的笔记本,他才确定,她从未骗过他。
许长夏笔记本的时间线,是从订婚夜那一晚之后开始的,从十二月开始,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具体日期,她都写得清清楚楚。
包括他身边所有重要的人,譬如江连舟是什么时候入狱,什么时候病死,譬如江雷霆在他牺牲之后卖掉老宅回到了北城,譬如陈砚川至死未婚,孤独终老。
包括她自己的亲人,许芳菲是什么时候患上的胃癌,又是什么时候去世,许劲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脑子里的血块,最后不治身亡。
包括,他在四月底战争开始没多久就牺牲的结局,她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回门那天许劲脑袋被砸,她会那么慌张,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时刻不忘叮嘱许芳菲一定要按时吃饭,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从订婚夜那晚开始,她的性格和他之前认识的许长夏截然不同。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那么着急想怀上孩子。
她是想要他们两人之间,留下一个共同的牵绊。
然而江连舟入狱,江雷霆的隐疾,江池和顾若晴之间的奸情,陈砚川的有惊无险,沉妙青的去世,毫无例外,都已经和她上辈子发生过的那些种种重叠在了一起。
自然,江耀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类似的奇闻轶事,可许长夏笔记本里所记录的一切,一桩桩,一件件,都发生了。
他之前一直猜测的,果然没错,许长夏早就知道他会有牺牲的那一天。
早知如此,订婚夜那晚,他就会放她走。
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晚了。
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她对他亦是。
“夏夏,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他忍不住长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搂入了怀里。
许长夏将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没作声。
他忽然问起订婚夜那晚的事情,让她有一种不太对的感觉。
他这句话,让她心里的困惑更深。
“你怎么了?”她在他肩上安静地趴了会儿,半晌,试探着轻声问道:“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江耀笑了笑,道:“你昨晚说梦话了。”
许长夏一下子紧张起来,轻轻推开了他,问道:“我说什么了?”
江耀和她对视了几秒,他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还能是什么?”他顿了顿,低声回道:“你叫了江池的名字。”
许长夏闻言,随即悄悄松了口气。
“可能是我前几天在学校见过江池。”她随即向江耀解释:“看到他打顾若晴,我忽然想起以前,他也曾对我动过手。”
江耀只是静静看着她,等她说完,才点了点头,道:“以后不会了。”
他会想办法,将她安置到北城,无论江雷霆会在什么时候去世,至少还有顾家能够给她依傍。
她这么聪明,无论去哪儿,肯定都能有办法让自己落地生根。
留在杭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你今天说话,怎么有点儿怪怪的?”许长夏斟酌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试探地反问道。
江耀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半晌,轻声回道:“还不是因为霍远征的事儿?”
那本日记,是她的秘密,她不说,他就装作不知。
这样对他们两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