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骏年带她去的是他家附近的小医院,深夜的急诊室人不多,虞谷秋处理完伤口,又打了破伤风的针,以防万一还开了抗生素和消炎药。
过程中虞谷秋顺带外卖叫了一双拖鞋,终于可以顺利地下地行走。不然她怕汤骏年会大费周章地再把她背回家——那么他回家这件事就费劲了。
因此从医院出来后,虞谷秋就坚持自己可以叫个车回家了,毕竟她家是一楼,不需要爬楼梯,就不用再麻烦他,汤骏年这回没有反对,点点头说陪着她等车到,非常干脆。
车子的距离有五分钟,虞谷秋想起今晚的始作俑者,心头涌出不安。
“那个钢钉……我怀疑是上次那个想让你搬走的人干的。她是住在你楼下吗?你最好报警,不然还会有危险。”
汤骏年嗯了一声:“这件事我会看着办的。”
“我可以作为证人……”
“不用。”
虞谷秋一怔,便不再吭声了。
应该不是她的错觉……汤骏年的态度突然急转直下。
从他背上她,再到医院,一路上都没有过多交流,但她却拿不准是为什么。
虞谷秋暗自揣测着,总觉得当下的气氛很难受,也不随意搭话,低头刷着手机,看着车子的图标在屏幕上一点一点移动,在沉默中总算开到了两人面前。
“车子到了。”
她告诉汤骏年,他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说一声。”
“好。”虞谷秋拉开车门,对着他挥手,“拜拜。”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虞谷秋回头看车后的玻璃,汤骏年还站在那里目送。
虽然,他看的方向错了。
*
虞谷秋到家后先和院长请了假,紧接着和汤骏年报了平安,他说了声好之后就没有再发消息。
她不知道该不该主动提醒他,今晚关于他的考题还没有发。想了想,最后她还是决定耐心等待,毕竟上一次他没有忘,只是晚了一些时间才发。
她疲倦地躺上床,脚底的刺痛还在发酵,疼痛和困意拉扯着,慢慢眯上眼睛。
第二天,虞谷秋猛然惊醒,床头的小夜灯还亮着,窗外也蒙蒙亮了。
她立刻去看手机,除了院长的同意之外没有任何新消息。
看来他真的忘了……虞谷秋犹豫半晌,主动发消息给汤骏年。
“早上好。”
“你昨晚忘记考题啦!那这样算不算我得分?”
她抓着手机,一边等待,一边起来刷牙洗脸,从冷冻柜里拿出包子蒸上,热牛奶,慢吞吞吃完,日复一日的流程在今天变得格外漫长。
脚底的疼痛不支持她再做多余的事,干脆陷在沙发里看电影。
看完一部时,消息提示框一弹,虞谷秋立刻切出电影点开微信。
一张瑞幸的六折优惠券提示。
虞谷秋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第一次恨自己从来不关这些订阅号的提示,以前觉得这样热闹些,现在却显得失落格外沉甸甸。
她一个账号一个账号地关闭提示,消磨着时间时,那个灰色的默认头像突然跳到了最顶端。
虞谷秋眼神一晃,迫不及待地点开了汤骏年发来的两条语音。
“我没有忘。这个赌到此为止,就算你赢。”
“我今天是晚班,白天在家,你把林淑秀的东西白天闪送过来就可以。”
虞谷秋呆愣地又播放了一遍语音,这才消化了这个突变的局面。
至此,她确定昨晚并不是错觉了。
她焦躁地斟酌措辞,问道:“为什么突然结束赌约呢?明明还有四天。”
隔了十来分钟,他语气淡淡地回复:“在哪里结束不重要吧,你的出发点不就是为了让我收下东西吗?”
虞谷秋哑然。
不甘心驱动着她继续追问:“是这样,我只是觉得你突然同意很奇怪。我在担心是不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当然不是。”他这次回得很快,“我只是想通了,东西收下就收下吧。”
“……所以,和我没有关系吗?”
“嗯。”
虞谷秋直觉他在骗人,试探道:“那我们的赌也还可以继续啊,就当作游戏。”
他果然拒绝得很干脆:“我上次就说过了,我的生活不是用来游戏的。”
虞谷秋听着他冷酷的语气,想再张口,勇气却不够了。
她顿了顿:“好,我现在把东西闪送过来。”
东西被闪送员上门收走的刹那,虞谷秋还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昨天他们还在这间屋子里一起吃过饭,怎么转眼之间就要变成陌生人了?
她清楚东西送出去后,自己就再没有正当的由头打扰他。
当然,这一天迟早会来临,而且也只不过剩四天,但也好过不明不白地被中途腰斩。且她有心想请他听的那个展览……看样子他也不会愿意去了。
混乱的心情到了晚上却迅速平静下来。
毕竟这不是汤骏年第一次戛然而止地拒绝自己了。无论是当时的虞谷秋还是现在的“吴冬”,本质上都是她,所以无法得到他的青睐,不值得奇怪。
她倒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