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来的梅瓣儿。
“我在这里——”谢濯缓缓吐出两个字,“赏梅。”
“郡主,现在是酉初了。”绿枝跑来给她梳理微乱的鬓发,偷偷瞪了一眼谢濯,谢将军那是在赏梅吗,分明是在赏她家主子。
“其他人呢?”薛明窈抱着貂裘,懵懵地问谢濯。
“陈三娘子回了陈府,公主与驸马应当也是在陈府见长辈。”
薛明窈不明白,“他们把你留在这里了?不对啊,他们夫妻俩那么讲究礼数,怎么会把客人丢下不理?”
谢濯神色自若,公主夫妇当然没有丢下他,只不过他们把他送出府后,他悄悄地折回来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低声道:“你睡太久了。”
久到他不得不想办法弄醒她。
薛明窈一阵毛骨悚然,“你在这里待多久了?”
谢濯没回答她的问题,起身抬头看了看天色,“郡主别再贪睡,早些回去吧。”
高大的身形笼罩在她身前,薛明窈再次感到来自将军的压迫感,她气得也站起来,仰起纤白的颈,“我要整理仪容,请将军离我远些。”
谢濯没说什么,退到了小榭外。日暮前夕的柔和天光描摹出他长身玉立的英健身姿,一眼看去矫矫不群。
薛明窈愤愤地转身背对他,一下午谢濯都表现正常,她对他的印象稍好了一点,他又古怪起来了,到底在闹哪出!
绿枝一边为她拢发,一边在她耳旁嘀咕,“谢将军是半个时辰前来的,一直坐在旁看着您。”
薛明窈遍体生寒,“你不会把他赶走吗,就任他看你家主子?”
绿枝委屈道:“我和他说过一次,他不理我。郡主,我好怕他,我感觉他一只手就能拧断我脖子。”
薛明窈:“......要你何用。”
绿枝嘤了一声,“婢子有用的,能给您梳漂漂亮亮的头发,熏香喷喷的衣裳......”
薛明窈叹了口气,理好衣裳,转过身来看着谢濯,眉目浸透冷意。
“谢将军,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咱们一道去见公主和驸马,让他们来评评理!”
女郎站在高高的台榭上,通身裹着雪白貂裘,发间金饰闪着耀眼的光,气势凛然好似一跋扈将军,作威作福,横行无忌。
谢濯的心跳得快了,他微微仰头,声音沉稳有力,“在下有话想和郡主说,这才在花榭中等候,并无任何恶意。”
薛明窈冷笑,“你想和我说什么?”
谢濯道:“郡主与在下一道出府,边走边说吧。”
薛明窈还欲发作,但想起上次他拽住她衣袖的无礼举动,此人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不禁犹豫了几分。
最终薛明窈剜了他一眼,扬着头高傲地走下花榭,朝清园出口方向走去。
谢濯自然地跟在她身旁,衣袖时不时拂过薛明窈的斗篷。
薛明窈大步流星,语气冷淡,“将军现在总可说了吧。”
一旁传来男人幽然的声音,“郡主今日身上有美人醉的香气。”
薛明窈既叫人新制了君子好逑香,便随口吩咐绿枝拿来熏了次衣裳。香气很淡,谢濯还戴着面具,竟也能闻出来。
“谢将军不是曾说讨厌这种香吗,我重用此香,就是想让将军离我远一些。”
“可惜适得其反。”
“将军行事出人意表。”薛明窈冷冷道,“非常人能度之。”
话音刚落,左手腕子就被谢濯钳住,不容分说地将她拉到一根廊柱后。
两名下人从刚才的地方经过。
待人消失后,谢濯松开了手。
薛明窈意识到谢濯用意,又剜他一回,“拜将军所赐,本郡主竟要鬼鬼祟祟地躲着人走了。”
谢濯从容不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薛明窈嗤了声,加快脚步,带他拐到了出府的僻静偏径上去。
“谢将军,你几次三番对我动手动脚,难道不该给我道个歉吗?”确保周遭无人,薛明窈咬牙道。
谢濯风轻云淡的回答飘过来,“哦,抱歉,我还以为郡主喜欢。”
“喜欢?”薛明窈不敢相信地看他,“你难道以为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如此渴求男人的碰触?”
“郡主不是吗?”
薛明窈气笑了,“是,我是。不过我只爱给我中意的男人碰,谢将军这样的,我避之都不及。哼,就算全天下的男子死绝了,也轮不到你。”
走在后头的绿枝瑟缩了一下,她家郡主气人的功力一向深厚,谢将军没有回应,但她感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更重了,都不用一只手,一根手指就可以拧断她小绿枝的脖子......
快到宅门的时候,沉默了半路的谢濯忽然道:“谢某其实是想和郡主道谢,上次在□□内毒素发作,幸好有郡主马车相送,不然在下今日恐也难站在这里。”
“将军的感谢真独特。”薛明窈讥讽道,“不像是道谢,倒像是来找人麻烦的。”
“是谢某言行无状,让郡主误会了。谢某在此为所有得罪过郡主的事情郑重致歉,请郡主别放在心上。”
谢濯正色说完,竟朝她欠身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