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抓到偷盗的小乞丐并不困难,众目睽睽之下他贸然抢走包子,光是看清楚他衣着长相的人就不下十余。
况且程宽、崔广二人业已沿着方向去追,云溪县不大,乞丐们的安身之处也不多,找到此人只是时间问题,所以祝云早一点也不着急。
果不其然,祝云早收了早餐摊,正准备安排力工将新买的桌椅搬进来时,程宽、崔广二人便押着那个小乞丐回来了,祝云早见状连忙将三人引入后院。
“兔崽子跑的还挺快,老实点,说,为什么抢人家东西?”崔广死死扣住小乞丐的胳膊,厉声质问道。
小乞丐一撇嘴,扭过头来恶狠狠瞪了崔广一眼,朝他吐舌做了个鬼脸,“饿呗,还能因为什么。”
崔广见状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刚要扬起棍子揍他一顿,却被祝云早及时拦了下来。
她打量一番眼前这个骨瘦如柴的小乞丐,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我的包子味道如何?”
小乞丐一愣,显然也没想到祝云早会有此一问,于是他歪着头向上瞥了一眼祝云早,没好气答道:“问那么多作甚,要打要罚全凭你们,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便是。”
以祝云早多年的武侠文阅读经验来看,一般说出“一人做事一人当”的人,往往要么不是一人做事,要么是替人做事。
祝云早一挑眉,“那你且说说,我那包子是什么馅料的。”
小乞丐眼睛滴溜溜一转,迅速答道:“自然肉馅的!”
祝云早追问:“还有什么?”
“我......我抢来就吃,吃得太快没来得及细尝!”他眼神乱瞟,牙齿咬了咬唇角的死皮,看起来神色多了几分慌张。
祝云早立刻抓住他这一分犹豫,责问道:“你撒谎!我分明看见你拿起包子揣进怀里才跑的,根本没有当场就囫囵吃下。”
“那......那便是我记错了,但我跑远了之后......就吃了......”小乞丐在祝云早如炬的目光下愈发支支吾吾起来,声音也逐渐小了。
祝云早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于是换了个语气,和颜悦色道:“不过一个包子而已,我不怪你,你要是说出同伙的名姓,我便再给你两个包子。”
小乞丐的脸此时红得像柿子,他一咬牙,倔强道:“就是我吃的!没有同伙!”
祝云早立时赞叹道:“好小子,有骨气,讲义气,留下来做工吧,刚好我们食肆在招跑堂和杂役。”
突如其来的活计让小乞丐一愣,旋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祝云早,“真的?那你每个月得给我五百文,不,一千文,我跑得快,能干跑堂,你让我跑哪里我就跑哪里。”
祝云早“噗嗤”一乐,问道:“你识字吗?”
小乞丐在视线与祝云早的视线相触时,有点难为情,他小声道:“我不识字,但我可以学......”
祝云早给程宽和崔广递了个眼神,两人松开小乞丐。
祝云早又问道:“那你可知道跑堂是做什么的?”
小乞丐松了两下吃痛的肩膀,老老实实答:“不知道。”
祝云早耐心解释了一下跑堂和杂役的区别,旋即安排道:“每个月给你一千五百文,多出来的五百文你拿去到隔壁的博雅学馆上课,先从杂役干起,我可以包你一日三餐和住宿,如何?”
小乞丐一听一千五百文还包食宿,受宠若惊地连问了好几遍真的假的。
得到祝云早的多次肯定后,他理了理衣衫,像模像样地施上一礼,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鱼奴,今年十六,原本是狸儿山下莲花村的,爹娘死的早,牙人将我转卖了好几家佃户,但人家都嫌我瘦小不要我,这才成乞丐了。若是东家肯收留我,那鱼奴今后就是您的人了。”
祝云早反复咀嚼了几遍鱼奴这个名字,“名字里带个奴字寓意不好,听起来好似天生就该为奴为婢似的......”
鱼奴当即道:“东家若不嫌弃,还请赐名与我。”
祝云早缓踱几步,思量了半天方道:“今日骆驼桥下泊,恣看修网出银刀,这句便是写鱼的,不若就叫你银刀好了。”
甚么诗词歌赋,甚么千古名句,鱼奴二字听一概没听过,他只感觉这“银刀”二字听起来威风凛凛的,似乎比“鱼奴”二字强多了。
误打误撞得了新名字,还找到一份足以营生的活计,银刀当即便应下,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祝云早又问:“那那个包子到底是谁吃了?”
银刀如实道:“我昨日在狸儿山上救了一个人,我看她饿得快昏死过去了,这才抢的,包子我给她吃了。”
祝云早大惊,“什么人?人在哪?现在怎么样?”
银刀指了指来时的方向,“我也不认得她,她说她只记得她叫宋理理,别的什么也不记得了,现在就在绿柳巷最里头那间破庙里躺着呢。”
嚯,天助我也,搞不好这还是个买一送一的生意呢。
祝云早当即决定快驴加鞭,驮着银刀直奔绿柳巷,争取给自己的食肆再添一员“虎将”。
一炷香后。
两人便带着昏迷不醒的宋理理回来了,此时程宽和崔广二人也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