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鼻子便又被一阵似有若无的饼香所吸引了。
这股饼香实在勾人,光是闻着便能感觉到它定然是表皮酥脆、里芯香软,两面都撒了葱花与芝麻的。
祝云早朝着四面八方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敢用堪比猎犬的鼻子打包票,这附近定然有一家卖的葱油饼准备掀开锅。
队伍整体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往前挪动了一小下,祝云早谈了探头,心里默数了一下前面的买家人数,不说五十至少也有四十余五了。
祝云早犹豫了半晌,最终一狠心一跺脚,离开队伍转头便顺着饼香传来的方向一路寻去。
很快,一个挂着“孙记饼店”木制招牌的食肆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刚来她便心生几分悔意了,这家店铺前面方才明明没有这么多人排队,可刚刚笼屉一开,香味便飘进诸多鼻子里,再经老板一吆喝,门前立刻便热闹起来,一点也不亚于刚才那家“赵记羊汤”的热度。
偏生这个时候驴子还犯起了了犟脾气,干在原地转圈,硬是说什么都不肯向饼店的方向前进一步了。
祝云早不信玄学,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上天的暗示,哪怕天雷滚滚也拦不住她过去买葱油饼的心,岂料无论她如何生拉硬拽、催促驱赶,这头倔驴都不肯屈从。
不屈服于天命不代表不屈服于运气和力气,眼见着“孙记饼店”门前排队的人越来越多,祝云早也只得再次放弃挣扎,牵着驴另寻目标而去了。
或许是苏格拉底的麦穗寓言隔空诅咒了祝云早,她饿着肚子走过一整条街都没再找到一家满意的食肆。[1]
这家羊脂韭饼不应季,那家红丝馉饳汤头不甚诱人,而最边上那家的梅花汤饼美则美矣,可巴掌大的一碗汤饼居然要足足七文钱。
祝云早将荷包攥得死死的。
董采薇得知她要跑到春风堂去,临走前摸了好几个荷包出来,拼拼凑凑总共才给她塞了三十六个铜板。
而其中六个铜板早就在刚一入拱辰门的时候,被她拿去买中看不中用的新鲜玩意了,现在想想真是悔之晚矣。
数着荷包里的铜板,她开始精打细算起来。
她先是飞快地掏出了那本《食谱大全》,粗略翻看了一下,又在每一家肉摊、菜摊前都稍作停留了一下。
一番砍价后,祝云早牵着驴子提着肉和菜顺利找到了春风堂的所在之处。
来之前祝云早借着给董采薇送药的机会,曾旁敲侧击打探过几句,文庙在南、武庙在北,春风堂恰好就位于二者之间的一条小巷子里,所以想要找到春风堂的位置也并不算难。
自从祝兴昌出事的消息传来之后,祝家上下一家老小都一直在忙着处理丧事,加之这几天落雪,故而一直都没有人来此清扫。
祝云早掏出董采薇给她的钥匙打开了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尘土味,尘土之中还夹杂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
这股味道祝云早再熟悉不过了,大学五年加上读研一年半,她早就已经腌入味了,还没毕业就穿到大绥继承了这间医馆,也约等于是本专业直接分配就业了。
令祝云早意外的是这间药馆还不算太过窄小,半搭的两层中间挑空,上面一层用来休息,下面一层用来问诊,格局有点像现代的loft。
一入屋门便见正中摆着一个柜台,前面摆着一把椅子,后面则是一个偌大的传统中药柜。
祝云早走过去将一个个挂着木牌的小匣子逐次抽开,里面的草药一应俱全,闻之便给人一种心宁气定之感。
绕过药柜再往里走,由一扇四折的素屏隔开,里间有供人休息的竹榻以及供人艾灸的瓶瓶罐罐。
再往里则有一个后门,推开后可以看到一间厨房,大概祝兴昌平日里生活上相对粗糙,所以厨具的摆放明显不像前面的药室那样整齐,不过好在糙米、粗盐、面粉以及糖、醋、油等调料一应俱全。
厨房的后面则是一间小院,小院不大,但留有栓驴的桩子和放饭食槽,旁边还有一口水井,靠墙那侧还摞了点柴火,祝云早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现有的东西,保持基本的生活起居至少不成问题。
于是她粗略地收拾了一番屋子,燃起炉灶,给自己做起了第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