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兰捏着茶杯的手气得发抖,听到隔壁门吱呀响动,借着月光,看到吴双卿端着一个大木盆出去了。
顾知兰豁然起身,又压制着胸中怒火重新坐下。
一则已经分家了,大伯家的事她作为晚辈确实无权干涉;
二则顾家兄弟下个月就要下场府试,她也不想在此时节外生枝,招惹小人。
不管是救自己,还是救别人,总要先强大起来。
阿娘听着赵氏骂吴双卿也不落忍,嘴里喃喃说道:“哎,你大伯母也真是的,何必这么苛责媳妇,明日我得好好劝劝她。”
又看顾知兰没事就捧着一本书,不由得好奇:“兰儿,你都那么有学问了,咋还天天看书呢。”
顾知兰一笑,翻了一页,说道:“阿娘学无止境,这世上的学问哪里学得完?”
阿娘欣慰又宠溺得摸了摸顾知兰的头:“那也别累着了,阿娘心疼。”
顾知兰心里酸酸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心疼,以前在学士府,按照宋夫人定制的魔鬼训练,她数次泪崩哭泣,也没得到过一次心疼。
有家人宠着的感觉真好。
顾丕熙去村东头给妹妹打酒去了,妹妹好几天没喝了馋的不行。
回来时路过小河边,就看到吴双卿小小的一只,蹲在岸边正费力得揉搓着衣服。
借着月光,他看到吴双卿卷起的袖子,露出半截雪白的胳膊,上面深深浅浅好几道红痕,也不知是被打的,还是擦伤。
她嘴角边还肿着,是白日里被顾清河打的。
顾丕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脚步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
吴双卿感觉一道阴影投下,抬起头看到顾丕熙不由得愣了:“小叔?”
顾丕熙心里翻涌着强烈的情绪,如同暴风雨一般摧枯拉朽,全然不容他思考,他向来理智审慎的大脑,此刻只有愤怒与心疼。
顾丕熙二话不说,把酒瓶在一旁的石头上放好,不由分说就抢过吴双卿手中的木盆。
吴双卿愣愣地看着,不知他要干嘛。
直到看到他用力揉搓,才知道他是要帮自己洗衣服,连忙出声制止:“不行,不行,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顾丕熙的语气不容拒绝:“我来!我在家里也常常干的,怎么就不行?你去一边休息。”
说着便用力揉搓起来,吴双卿在一边看着,眼尾不期然得红了一圈。
休沐日结束,顾清河回到江氏族学,这一次是吴双卿送他来的,因为伤还没好利索,顾清河走路一瘸一拐。
顾清河顶着熊猫眼刚回到族学,就被李培德一伙儿堵住了去路。
李培德吃了这一遭罪,心底早就憋了无名火,上前就揪住顾清河的衣领:“你是顾知兰的堂兄?”
李培德本就长得人高马大,满脸横肉,上次脸被崔阅划伤了,眉毛处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疤,这让他看上去更加恐怖。
顾清河吓得要尿裤子,连连求饶:“大,大哥,我,我们两家早分家了,你看看,这就是他们给我打的,我,我跟您一样恨那对兄妹!”
他哆嗦着嘴唇,带着哭腔。
李培德揪着他衣领的手并未松开,转过头看到站在他身后双目低垂的吴双卿,巴掌大的瓷白小脸,着一身浅绿色袄裙,整个人淡雅青涩如一抹雏菊,不由得看呆了。
李培德把顾清河丢在一边,就向着吴双卿走过去,吓得吴双卿连连后退。
他不怀好意地笑着:“呦,竟然娶了这么美的小娇娘,这样吧,给弟兄们玩一玩,玩爽了就饶了你。”
吴双卿咬紧了下唇,满眼都是惊恐,她把求助的目光转向自己的丈夫,然而坐在地上的顾清河一眼都不看她。
李培德从怀里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扔到顾清河身边:“兄弟们不白玩。”
说着上前就把吴双卿扛到了肩上,向着自己的号舍走去,吴双卿拼命尖叫着挣扎:“顾清河,你这个懦夫,你就看着他们欺负我吗?”
然而顾清河只是默默捡起地上的银锭子,擦了擦,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吴双卿绝望地流下了眼泪,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捡苦命人。
她到底招谁惹谁了,为何老天就这样跟她过不去?
这时,李培德脚步一顿,江三迎面走来。
江三说道:“把人放下来,等会儿夫子就来了,让他看到还不扒了你的皮。这好歹是江氏族学,你爹又是教谕,你在这里胡搞,像什么样子?”
李培德不甘心地把吴双卿放了下来,脸上嬉皮笑脸:“哪里哪里,不过看这小女娘长得好看,诚心捉弄一番罢了,我怎么可能在学堂里行这种苟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