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顶不住这结结实实一脚,趴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江三还不肯罢休,上前抬起脚还要踹,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住手!”
他愣了神,放下脚回头一看,顾知兰站在楼梯上,着一袭白色浅绿丝绸长衫,身形虽然单薄,但衣袂飘飘之间,恍若仙子,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震人心魄的力量。
江三挥手示意大家停手,店里的伙计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被江家的打手随手扔到一边。
江三咧开嘴正要笑着招呼顾知兰过来,忽然脸色一变,只见崔阅走出来,二话不说就站在知兰背后。
两人一前一后,顾知兰脸上露出一种“背后有人”的气势。
而崔阅竟然肆无忌惮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江三看着,眼中火星子都快迸发出来了。
崔阅捏了捏指关节,咔咔作响声回荡在大厅之中,江家的打手们看到他走过来,步步生风,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江三横行霸道惯了,向来没什么怕的,可看着崔阅,心底却陡然浮起一股忌惮。
他咽下一口唾沫,说道:“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竟然闯进我江府抢走我的未婚妻!”
崔阅玩味地扯了扯嘴角:“你个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他伸手指着江三:“还有,话说反了,强抢民女的人是你,抢的是小爷我的女人!”
顾知兰皱皱眉看了他一眼,谁是你的女人。
江三气得发抖,竟然有人在他面前比他还猖狂。
他拿出一锭黄金,对着打手们喊道:“给我打,往死里打,谁把那小子制服了,这锭金子就是谁的!”
大家被那金灿灿的光恍了眼睛,心中恐惧顿时消散,不只是谁怒喝一声,纷纷抄起家伙就要上前。
崔阅右脚撤步,拉开架势,准备一打十。
“住手!”
门外传来一道厉声呵斥。
只见衙役列队而来,将南洋书肆紧紧包围,为首的邢捕头阔步走了进来,目光锐利得扫视了一圈。
江三皱了皱眉,没想到他们江家斗殴还能惊动县衙,以往就算闹出人命,县衙都不会管的。
回头看到邢捕头,又是一愣,怎么换人了,之前被江家买通的那个辛捕头呢?
管他呢,反正连县太爷也和江家是一条船上的。
江三趾高气扬上前,指着崔阅说道:“这个人冲进我家,打伤我的仆从,还抢走我娘子,你们快把他抓回去!”
邢捕头看了一眼江三,从袖中抽出一张拘票,说道:“我乃兖州府邢捕头,江淮,有人状告你私养匪患,霸占良田,强抢民女,跟我们回府衙吧。”
兖州府的人?江三整个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看邢捕头,又回过头看看顾知兰。
她,是什么时候送信去府衙的?
衙役们已经一拥而上把江三抓了起来,江三回过神来,破口大骂挣扎着:“你狗胆包天,你不过一个小小捕快,我兄长在提刑司……”
邢捕头摆摆手示意衙役把这货带下去。
原本围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们,看到江三被带走,顿时义愤填膺,恨不能一人吐一口唾沫把他砸死:
“真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江家作恶多年,老天终于开眼了啊。”
“可是江家手眼通天,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又不了了之。”
“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兖州知府王大人亲自来县衙查案了!”
“真的,听闻江家这次玩大了,竟然敢害知府大人钦点的府试案首!”
大家纷纷议论着,一边拍手称快,想看看知府大人是否真的来了县衙办案,纷纷向着县衙的方向涌去。
青石官道上忽然一阵马蹄声如惊雷,只见仪仗队开路,更鼓声中,一辆黑漆朱幔的马车向着县衙而来。
王知府连忙出来迎接,跟着前来的崔阅也不由得愣住了。
一只皂靴自马车中伸出,崔实下车,目不斜视地向着县衙的方向而去。
总督大人亲自来西平审理江家的案子?百姓们沸腾了,崔实曾任御史中丞,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明,敢于直言劝谏。
来雍州三年之间也处置过一些贪官污吏,乡绅恶霸,狠狠正了一把雍州的风气。
百姓们纷纷感慨着,有些不由得流下泪来,青天大老爷来了,西平的天总算是能放晴了。
百姓们纷纷涌入县衙,一个个长跪不起,痛诉着江家这些年的昭昭恶行。
衙役们本想阻拦,但被崔实制止,上前搀扶起跪在最前排的七旬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