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们本已准备走了,闻言又纷纷调头涌向府衙,衙役们拦住他们,大家齐声呐喊:
“我们要见知府老爷!”
“我们要查验考卷!”
江三回过头,冰冷如毒蛇般的目光对上了顾知兰清润的眸子。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府衙,衙役进去通禀,请示了知府大人,不一会儿一队衙役走出来,手里拎着浆糊桶和刷子,将取中的文章按照名次,一一张贴在墙上。
张贴完毕,衙役退下,大家纷纷聚拢上前查看。
过了一会儿,喧闹声慢慢退去,开始有人小声议论:
“确实不错呀,我等破题按部就班,顾丕熙的文章同时采用暗破与反破,实在罕见。”
“破题之后,承题到收尾,势如破竹,这文章简直浑然天成啊。”
“满满赤子之心,读来潸然泪下,确是好文章。”
“相比而言,我等文章辞藻华丽却空无一物,佩服,佩服啊。”
哎,哎,哎,不对啊。
江三怔怔地看着刚才还兴致勃勃叫嚣的众人,一个个低垂眉目,纷纷回身对顾丕熙行礼作揖:“顾兄得罪了,逼人自叹不如,愧不敢当。”
也有人拍了拍顾凡小少年的肩膀赞叹道:“才九岁便能写出如此惊艳的文章,此子日后必成大器啊。”
看着摇头离去的众人,江三气得跺脚,但此刻他更关心的是,他为何会榜上无名。
明明今年他爹已买通了知府的廖通判,还提前准备好了答案。
这时,一位衙役自背后拍了拍江三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待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子,廖通判正在此等候,还不待江三开口,他便气急败坏上前说道:“你的卷面为何有脏污?”
江三一听不由得愣住了。
“按照最新颁布的科考律法,凡卷面有污损者,皆不可取,你难道不知道吗?”
江三的瞳仁猛地一缩,想起考试时自己被顾知兰下了巴豆,手抖地握不住笔,腹中翻江倒海,连带着鼻涕眼泪也一起下来,弄脏了考卷。
廖通判摇了摇头:“这王大人是个较真的,我尽力劝过了,他还是坚持不予录取。”
说完,他拍了拍怔愣在原地的江三,说一句,你好自为之吧,便转身走了。
江三站在原地,内心只感觉无比绝望。
这次父亲花费如此心血,结果却落了这么个下场,父亲一定会拔他一层皮的。
顾知兰,江三拳头捏的咔咔作响,这笔帐一定要跟她讨回来!
尽管顾家三人回村时很低调,但两兄弟过了府试的消息早已传开,整个西望村都沸腾了。
过了府试就是童生了,西望村十年来都没有过这等喜事,而且顾丕熙还是案首,顾凡才九岁。
村里的鞭炮放了整整三天,处处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火药味。
只是顾清河的日子可不好过了,他爹脸更黑了,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不知道哪句话惹了他爹,下一瞬间鞋底就抽到他脸上。
吴双卿尽管怕他,还是鼓起勇气劝他:“要不,你也去知兰开的私塾,毕竟她把熙哥儿和凡哥儿都教出来了。”
顾清河眯着眼睛看她,猛地攥紧了她的手腕:“你打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呵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真为了你夫君我好么?”
吴双卿有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她自然是有私心的,她还想回到顾氏私塾跟顾知兰读书,如果顾清河能去,她便想以陪读之名过去。
正愣神间,顾清河抬手猛地将她向后一掀,吴双卿弱不经风,一下摔倒在地。
顾清河蹲下身去,掰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你是为了谁,为了顾丕熙,对吧?”
顾清河手一甩,咬牙切齿道:“贱人,你们俩眉来眼去的,以为我看不出来?顾丕熙还帮你干了不少活,真当我不知道?”
“什么?”吴双卿不由得愣住了。
若内心想过也算有罪,那么吴双卿确实有。
她在内心无数次想,当初若是嫁给顾丕熙就好了,顾丕熙是真正的谦谦君子。
但出于道德礼教束缚,她从不敢做什么逾规越矩的事。
府试回来后,顾丕熙确实有空就帮她干活,帮她挑沉重的水桶,但他们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也没有刻意避开别人。
吴双卿哽咽道:“清河,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怎么能这么想?”
恰巧此时,窗外传来顾丕熙的声音,他是来给堂兄顾清河送书的,其实那些书是送给吴双卿的。
自从吴双卿离开私塾后,顾知兰兄妹俩经常借着给堂兄送书的名义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