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洒在周围各处的建筑上,屋檐下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归巢。沿街的食摊传来阵阵香气,三三两两的行人停下脚步。
夕阳将裴织阑和谢却陵的身影拉长,王府门口相较闹市安静了许多。
书房仍是谢却陵离开时的模样,裴织阑在窗边小塌上坐下:“墨七,刺客不必再留了,找个机会将尸体丢去长公主府。”
“王妃,长公主毕竟是本王的皇姐。”谢却陵开口时底气不太足,他悄悄地觑着裴织阑的脸色。
裴织阑端起手边的冷茶,杯中的茶汤已经变色,闻不见半分茶香。
“谢却陵,她想要的是我的命。你要维护她我不拦着,但我也不会任人宰割!”她将茶杯搁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音。
裴织阑站起身,看向垂手静立的影玖和墨七:“王爷有要护着的人,臣妾亦如此。既然道不相同,便不与王爷相谋。”
她的背影决绝,不曾停顿不曾回头,辨玉紧跟着。
“主子,属下想回王妃身边。”影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谢却陵呆坐在原地,目光一直在门口。直到影玖的声音将他喊回神,才转而望向影玖。
“为什么想回王妃身边?”他看着影玖与平常无异的神情,他想从其中看出点什么。
影玖低着头,仍然保持行礼的姿态:“属下不知,只是想回王妃身边。”
“去吧,王妃若愿意留你,便留在她身边。”谢却陵挥挥手,影玖应声离开。
墨七站在一旁,半天不敢吭声,目光落在裴织阑放下的那杯冷茶上,脑子里冒出来一句人走茶凉。
谢却陵拿起冷茶灌了一口,又看向墨七:“墨七,本王只是觉得,王妃和皇姐之间尚有转圜的余地。此前她与孙家赵家的恩怨本王不清楚,可与皇姐之间”
墨七紧紧闭着嘴巴,恨不能把耳朵也闭起来。
裴织阑回到自己院中,将书房的门关起来,只留辨玉在里面伺候。
“辨玉,你是否觉得我过分了?明明王爷并未有错。”她坐在书案后,拿起笔又放下,干净的纸上晕染一团墨渍。
辨玉候在一边,轻轻摇头:“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辨玉支持小姐!”
“可是我只想挣扎出一条活路来,我又有错吗?”裴织阑的眼眶蓄满了泪水,她搁在桌案上的手不住颤抖。
前世,辨玉在她身边受尽了苦楚,而其他人拿辨玉威胁她。这一世她已经不是被动的境地,她只想护住想护着的人,而不是继续人为刀俎她为鱼肉。
孙莹和赵婉是前世仇,她这世报。嘉宁长公主是这世的仇,长公主不会轻易的放过她,那么她自然也要为自己做打算。
“自然是没有错的。小姐从前事事忍让,她们也从未放过小姐。”辨玉急忙掏出绢帕,轻轻擦拭裴织阑脸上的泪水
敲门声在门外响起,影玖的声音随之响起:“王妃,属下可以进来吗。”
辨玉缓步走向门口,拉开半边门,侧身示意影玖进去。
“为什么?”裴织阑并未去看复返的影玖,她低头抚摸纸上的墨迹,轻声发问。
影玖的目光坚定,背脊笔挺,字字句句都很清晰:“属下觉得王妃更需要属下,属下想待在王妃身边。”
“去查查长公主府近日的动向。”裴织阑沉默片刻,最终给了这么一道指令。
影玖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门外。
裴织阑起身往府外走,再度光临了和满堂。比起午后的人来人往,此时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灯烛。和满堂的人自然也少了许多,沈算仍然站在柜台之后。
“哎哟,裴四妹这次来又为了什么?”沈算记账的毛笔在指尖转着,望向裴织阑的眼中是一如既往的玩笑。
裴织阑将一叠银票放到沈算的面前,平淡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冷意:“替我找一些拿钱卖命的人,再替我暗中培养自己的人。所需银钱,你报给我就行。”
“四妹这是?皇家都有暗卫,你夫君是王爷,你还缺人用?”沈算俯身凑近裴织阑,用笔杆子挑起她的下颚。
裴织阑抬手挥开沈算的手,转身往外走。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暗处伸出来的手将她拉走。因着昏暗的夜色,跟在她身后的辨玉反应不及,并未看清。
明月满川落不到逼仄的深巷之中,裴织阑的背抵在墙壁上。远处的钟鼓声悠长,荡在长夜。
冷冽的沉香钻入她的鼻腔,纵使眼前一片漆黑,她也能将人分辨清楚。
“二殿下所来为何事?”裴织阑的语气平静,尾音却带着轻微的颤抖。
高悬的月轻移,一缕月光落在裴织阑的脸上,谢孤刃恰好能看到她泛红的眼尾。
谢孤刃的指腹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