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的日子愈发临近,裴织阑心中的弦也越绷越紧。秦啸妹妹的下落如同悬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让她寝食难安。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中,似乎总与谢孤刃名下一些见不得光的产业有关,其中仿佛就有一座颇为有名的青楼,不仅是销金窟,更是他编织情报网络、笼络朝臣、甚至藏匿一些“特殊人物”的重要据点。或许,那里能找到一丝线索?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
这日,她以巡查王府名下几处绸缎庄、胭脂铺为由,禀明了谢却陵,带着辨玉和几名护卫出了门。马车在熙攘的东市绕了几圈,裴织阑吩咐车夫在一处茶楼停下,让辨玉带着护卫在此等候,只说自己想独自逛逛,买些女儿家用的私物。
辨玉虽觉不妥,但见裴织阑神色坚持,也不敢多问。
裴织阑换上一身提前备好的、料子普通却不失精致的衣裙,用帷帽遮住面容,依着前世的模糊记忆,拐进了几条偏僻的巷弄,最终停在了一座名为“绛雪阁”的华丽楼阁前。楼内丝竹管弦之声靡靡,莺声燕语隐约可闻。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与不适,故作镇定地走了进去。她必须小心,绝不能让人察觉她知道这里的底细。
楼内鸨母见她虽戴着帷帽,但气度不凡,衣着也非普通人家,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裴织阑压低了声音,随意抛了个假名,只说听闻绛雪阁的姑娘才艺双绝,特来见识,要了间雅室,点了些酒水,便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楼内的环境、来往的客人,试图找出任何可能与秦啸妹妹相关的蛛丝马迹。
她正凝神观察,雅室的门却毫无预兆地被推开了。
一道玄色身影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一抹冰冷而玩味的笑意,眼神如同毒蛇般锁定了她,声音慵懒却带着致命的穿透力:
“我竟不知,皇婶也有此等雅兴,光临这绛雪阁听曲看舞?”
裴织阑背脊瞬间僵直,心脏几乎骤停。这个声音她猛地回头,只见谢孤刃一身玄色锦袍,斜倚在门框上,唇角勾着一抹玩世不恭又极度危险的弧度。
“皇婶”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充满了嘲讽和悖逆的刺激感。
裴织阑帷帽下的脸色煞白,指尖冰凉。她强压下翻涌的恐惧,稳住声线,甚至刻意让声音带上一点被冒犯的冷意和恰到好处的惊讶:“二殿下?你你怎么会在此处?”
谢孤刃低笑一声,反手关上门,一步步逼近她。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小小的雅室。“这话,该我问你才是,皇婶。”他再次强调那个称呼,目光贪婪地扫过她被帷帽遮掩的轮廓,“不在王府陪着皇叔,竟有雅兴来这烟花之地?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出手如电,倏地挑落了她的帷帽,欣赏着她完全暴露在灯光下的、带着惊惶却强作镇定的脸。
“怎么,”他俯身逼近,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在她耳畔,“皇叔那般无趣之人,满足不了皇婶?竟要你独自来这种地方寻慰藉?”
裴织阑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得几乎作呕。指甲掐入掌心,她利用疼痛维持清醒。她知道,此刻激烈反抗只会适得其反。
她垂下眼睫,再抬起时,眼中惊惶未褪,却硬是染上了一丝复杂的、仿佛被说中心事的怨怼和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似乎未察觉的脆弱。“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那些规矩体统,难道我就不能偶尔透口气吗?”
谢孤刃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她果然对谢却陵不满!
他的指尖试图去碰触她微微颤抖的手,她的语气放柔带着蛊惑:“阿萦,我一直都知道。”
裴织阑却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眼神瞬间变得清明而抗拒,甚至带上了几分被逼迫的屈辱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殿下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若不是,若不是当初”
她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仿佛意识到失言,仓皇地别开脸,眼圈却微微红了。
这副欲言又止、饱含委屈的模样,瞬间勾起了谢孤刃的好奇心和某种阴暗的满足感。
“若不是什么?阿萦,告诉我,是不是谢却陵欺负你了?”他迫近追问。
裴织阑只是摇头,贝齿紧咬着下唇,一副泫然欲泣又强忍着的模样。在谢孤刃越来越急切的注视下,她才仿佛不堪重负般,极轻地、带着哽咽喃喃道:“与王爷无关,是我自己蠢,识人不清。错信了所谓的手帕交,才落得如今这般境地”
“手帕交?”谢孤刃眯起眼,“谁?”
裴织阑仿佛惊觉失言,立刻掩饰道:“没、没什么都过去了”
她越是这样,谢孤刃越是疑心。
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说!是谁?敢欺辱到你头上?”
裴织阑挣扎了一下,泪珠终于滚落下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