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永远消失好不好?把你的父亲、母亲还有那个碍眼的妹妹,都杀了,好不好?这样,就再没人能用那些东西束缚你,让你难过了。”
他那看似为她出头的疯狂提议,当时只让她感到彻骨的寒意和恐惧,那是一种完全扭曲的、充满占有欲和毁灭欲的爱,让她连最后一点对亲情的怅惘都不敢再流露。
宴席终于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各怀心思的氛围中结束。
登上回王府的马车,厚重的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目光。裴织阑靠在柔软的车壁上,侧脸在晃动的光影中显得有些疏离和疲惫。她轻轻闭上眼,只想将方才那一切令人窒息的场景隔绝在外。
她微微蜷起的手放在膝上,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
裴织阑猛地一颤,倏地睁开眼,转过头,猝不及防地撞进谢却陵的眼眸中。他的目光很专注,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怜惜?
“今日辛苦你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难得的温和。
裴织阑愣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设想过他可能会就她今日的沉默说些什么,或许是不满,或许是规劝,却独独没想过是这样一句近乎体贴的话。
与前世谢孤刃的相比之下,此刻身旁谢却陵那沉默却带着尊重分寸的旁观,那句笨拙却建立在正常逻辑上的“辛苦你了”,竟显得如此珍贵和正常。
“王爷何出此言?”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谢却陵收回手,他的指尖无意间划过她的皮肤,带来一丝微痒的触感。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脸上,语气平静却透着一种罕见的真诚:“规矩礼法乃立身之本,固然重要。但王妃在府中,不必过于拘束。王府并非牢笼,本王亦非苛责之人。”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你很好。无需时时以他人标准苛求自己,更无需为他人的眼光而活。”
他的话很简单,甚至有些笨拙。他看到了她所处的环境,感受到了那份无形的压力,并且理解了。甚至试图为她撑开一小片可以喘息的天。
裴织阑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那诸多的情绪里有惊讶,有困惑,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还有一点点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容。良久,她才极轻极轻地吐出四个字:“多谢王爷。”
谢却陵不再多言,他重新坐正身体,目光转向窗外,留给裴织阑一个清俊安静的侧影。
裴织阑也重新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绚丽的橘红色,温暖的光线透过车窗,柔和地洒在车厢内。
或许,这座看似冰冷的亲王邸,真的会成为一个与裴府截然不同的、新的开始。而身旁这个恪守礼仪,却又意外地带着珍贵尊重的男人,或许真的值得她稍稍放下一些心防,尝试着去走另一条未知的路。
路还很长,但她似乎,看到了一点微弱却真实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