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事务繁忙,我没空听你们这些酸言醋语!”
她端起王妃的架子逐客,赵婉和孙莹气得几乎晕厥,却再不敢多留一刻,生怕她再说出什么秘辛来,只得狼狈不堪地行礼告退,几乎是落荒而逃。
花厅内瞬间安静下来,裴织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屏风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裴织阑抬眸,看见谢却陵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他的神色不似往常那般全然清冷,眉宇间带着一丝极淡的复杂,有关切,有审视,更有浓浓的不解。
四目相对,空气静默流淌。
裴织阑放下茶杯,心中已经准备好接受一番关于“妇德”、“言容”的训诫。她甚至提前挂上了那副无所谓的冷漠表情。
谢却陵缓步上前,在她的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心和那双盛满了戒备与冷意的眼睛上,沉默了片刻。
就在裴织阑以为他会出言斥责时,却听他开口,带着一种斟酌的意味:“她们言语确实过分,冒犯你在先。”
“本王听闻,”谢却陵目光坦诚地迎着她的视线,继续道,“本王听闻,裴家长女温婉贤淑,是京中闺秀典范。”他的视线在她脸上细细扫过,仿佛想找出那些传闻的影子,“新婚夜所见,今日在母后宫中所见,以及此刻所见,却并非如此。”
他的语气里没有指责,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让他感到费解的事实。
裴织阑心中冷笑,正要开口却听见谢却陵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尝试性的理解又道:“可是因为那日之事,受了惊吓委屈?或是平日便需如此,才能护得住自己?”
裴织阑所有准备好的冷言冷语瞬间堵在了喉咙里。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清俊面容上那毫不作伪的探究和那一点点近乎心疼的揣测。
他他怎么会
谢却陵见她愣住,以为自己的话唐突了:“本王并无他意。只是觉得,女子立世,虽重贞静贤淑,但若遇恶意,亦不可一味忍让,徒受委屈。”
他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思考着如何既表达自己的观点,又不显得是在说教:“方才之事,错不在你。她们理当受些教训。只是方式或可稍加斟酌。揭人阴私,终非上策,易引火烧身,于你清誉无益。”
“至于你从何得知那些事,”他重新看向她,“你若不愿说,本王不会逼问。每个人皆有不愿为人道的消息来源。本王只是希望,你能善用其所知,而非为其所累。”
裴织阑看着他,看着他那份君子坦荡的关切和那份努力尝试的理解。
她原本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一直攥着的拳头也不知何时松开了。她垂下眼睫,语气中少了些尖锐,多了些复杂的情绪:“王爷的话,臣妾记下了。”
谢却陵似乎也松了口气,他站起身:“府中事务若遇难处,可来寻我或王管家。你既为王妃,王府便是你的倚仗,无需事事皆如此锋芒毕露。”
说完,他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花厅。背影依旧挺拔清冷,却似乎比来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温度。
裴织阑独自坐在花厅里,看着窗外洒进的阳光,久久未动。
谢却陵他似乎真的和谢孤刃,和她想象中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他守着他的规矩,却并非不懂变通;他光风霁月,却也能看到她的委屈;他好奇她的不同,却选择了尊重而非质疑。
这一世的路,或许真的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