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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婚礼极尽奢华与隆重,她像个提线木偶般,在礼官的唱喏下行完了所有繁琐的礼仪。透过朦胧的盖头,她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羡慕、嫉妒、探究、审视。
其中一道尤为阴冷黏腻,她知道是谢孤刃。
而最让她如坐针毡的,是身侧那个同样穿着大红喜服的谢却陵。他全程面无表情,举止一如既往的优雅矜贵,挑不出半分错处,却也感受不到半分新婚应有的喜悦。只有在夫妻对拜时,她微微抬眼,瞥见他紧抿的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在不高兴吗?是因为这桩被迫的婚姻?裴织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平王府的新房内红烛高燃,氤氲的暖光驱不散一室清冷。
裴织阑端坐在铺着大红鸳鸯喜被的床沿,如同一尊没有生气的玉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甜腻的枣桂香气,伺候的嬷嬷宫女说了一堆吉祥话,便恭敬地退了出去,留下她和贴身丫鬟辨玉在偌大的新房内。
裴织阑掀开盖头,长舒了一口气:“好累。辨玉,去看看小厨房有什么吃的。”
辨玉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合上房门前,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以及桌上那壶寓意着“合卺同牢”的御赐美酒。
脚步声渐远,新房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红烛燃烧时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
裴织阑的目光落在那壶酒上。合卺酒?与谁合?与那位今日才第一次正式见面、光风霁月、被自己“玷污”了清白的平王吗?
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前世与谢孤刃的大婚之夜,充斥着算计、强迫和冰冷,何曾有过半分温情。这一世,阴差阳错,换了个人,但这桩婚姻的本质,依旧始于不堪。
她起身走到桌边,执起那壶酒。酒液澄澈,映着烛光,也映出她眼底的一丝茫然和压抑已久的痛楚。安分守己前世,她便是被这四个字困了一生,困死了自己。
没有用杯,她直接仰头,对着壶嘴灌了下去。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着胃腹,却也奇异地麻痹着紧绷的神经。半壶酒下肚,她的脸颊泛起绯红,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朦胧的醉意。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而规律,在门前停下。
裴织阑迅速坐回床沿,将盖头胡乱盖回头上。带着淡淡酒气的清冷松香气味先一步涌入屋内,谢却陵挥退了屋内伺候的喜娘丫鬟,他那神情太过冷静,与这满室喜庆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