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的一处住所,名为红梅山庄。但此地不幸遭遇大火,不仅宅邸院落在绵延的火势中化为灰烬,周遭的红梅也已付之一炬,经过了五年的时间,都还没能重新长出。不过这对岑意真来说,并不是一个坏消息。未能重新长出的树木间,是那片彻底被放弃的断壁残垣。此地本就人迹罕至,于是五年的时间,也并未让火场之上大量马匹途经的痕迹消失,仿佛是有人曾经来此地搜查过什么。
班淑娴皱了皱眉头。
她常为何太冲的行动牵动思绪,但并不代表,她就是个蠢蛋。眼前的景象她还是看得明白的。这些途经的马蹄痕迹,完全不像是来抢灾救火的,而更像是以暴力的方式闯入了废墟当中。
可没有道理啊。朱武连环庄的庄主虽然不太出来走动,但他们在昆仑地界上的名望毋庸置疑,并无多少人敢做出这样的冒犯之举。这马队经行痕迹的背后绝不寻常!
但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忽然看见,岑意真伸手指向了一个方向,“往那边去看看!”
她也不得不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并未行出多远,她便意识到,为何岑意真会寻了这样的一个方向,只因远处的废墟之间,有一小片清理出来的地方,在火场废墟中显得格外出挑。岑意真行到近处,翻身下马,便察觉到了周围的异常,走向了一处看似严丝合缝的地面,伸手一按,便露出了一处翻转出的把手,再一抬,便显出了一地窖的入口。
许是多年间都没人来到此处,这地窖入口甫一打开,便是一阵呛人的烟尘。岑意真伸手挥了挥,这才适应了下方的气味,小心地顺着窖门之下的台阶徐徐走去,顺手点燃了包里放着用来烤鱼的火折子。这一点微弱的光亮,足够她看清地窖中的情形。这里显然有人短暂生活过的痕迹,但应该只是用于避祸,住的时间不久。更不用说现在还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五年过去,此地的家具物什,都已被厚厚的尘土所掩埋。
班淑娴看得一脸疑惑,岑意真倒是能凭借着自己一点印象,以及陆小凤来信中所说,猜测出此地的用处。
当年张无忌在将杨不悔送至昆仑坐忘峰后,因自觉自己身负寒毒必死,便离开了明教,途经朱武连环庄,不慎被朱长龄察觉到了他的身份。朱长龄为了取信于张无忌,从他口中得知屠龙刀的下落,不仅让自己的女儿朱九真对张无忌动之以情,还用上了苦肉计,亲自放火烧毁了红梅山庄,带着张无忌躲入了地下,制造出了一派自己多年间为寻谢逊报恩,却得罪了武林中人的假象。
然后……
“岑姑娘,你看这里!"江小鱼一声轻呼。岑意真循声转头,就见江小鱼的手中也抓着一只火折子,照亮了他面前的墙壁,在那墙壁之上贴着一张已经发黄变脆的纸。但当她凑近过去的时候,还依稀能从这张纸上看出不少笔画。
这是一张一一
“地图!”
“对,这应该是一张地图。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江小鱼眼神犀利地将这些线条拼凑在了一起,得出了一个结论,“是一张从此地引向一个山谷的地图。他其实并不知道此地具体的情形,也并不能完全确定,岑意真为何先选择来到此处调查,但不妨碍他通过地上地下的情况做出个判断。地下的地窖内,有人在避祸,此地也不像是长居之地,应当要转移阵地,但在这个地窖中居然有人留下了一张指路的地图,显然是将转移的目的地告知了其他人。
若要寻找与此地相关的讯息,不如去那指引所在探查一番。岑意真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略显单薄的烛火照亮了她鬓边的紫色花叶,也照亮了她片刻的沉吟。“走吧。"岑意真收起了火折子,轻飘飘地向上一跃,跳出了这处地窖。江小鱼恍神了一瞬,小心地取下了地图,也跟了上去。纸张脆得像是下一刻就要在他的手中碎裂开来,但这并不影响他在坐回到马背上后,凭借着辨认地图的能力,飞快地确认了方向,为岑意真指路。黑金色的骏马顺着昆仑雪岭间的小路奔行,一直行到了二十多里外的一处山谷,方才缓缓停下,向着此行的目的地靠近。“真是难怪从地窖中撤离的人要留下地图,要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地方。"她腹诽了一句。
这么远的距离,光是说大概的位置,难保不会找错,但有地图勾勒中附近的山峰样式与高度,就好辨认得多了。
果然,在山谷中行路不久,就见前方的林木之间露出了一片木屋坡顶。再至近处,就见数座木屋出现在了她们眼前。班淑娴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后头开口道:“这也是朱武连环庄的地盘。昆仑地域广阔,足够让各方势力都划下一片地方,也免得彼此之间互生姐龋。”她越说越疑惑了。
既然这是连环庄的地方,那么从那边地窖撤离到此地的人,只有可能是连环庄的人。他们没毛病吧?在自己的地方上演你追我逃?可下一刻,她的面色便顿时一震,只因她听到岑意真道:“也就是说,他们在假装遇袭之后,就是从那边撤离到了此地。按照卫璧和朱九真说,张无忌批平生的事情都交代了清楚,应当就是被这一出彻底证骗住的。但他和朱长龄一起葬身深渊,应该就是在此地发觉了端倪。”班淑娴大惊失色:“张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