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发皆白,眼神却还清亮,只是望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姓氏郡望,微微有些失神。
直到门房引着内侍进来,高声唱喏“陛下赐勋告身到”
他才回过神,忙整了整朝服,躬身接了。
展开那紫绫告身,眯着眼看了半晌,老大人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对侍立一旁的儿子道:
“年头,圣人为太子时,也是这般普赐百官,不过那时是加俸禄,如今却是晋勋级。”
他指尖在“柱国”二字上轻轻摩挲着,又道:
“这勋级,虽说不直接管着实事,升不了官,掌不了印把子,却是天大的脸面啊。
你祖父当年跟着太宗皇帝南征北战,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搏命,九死一生才挣下那个上柱国的勋号,何等不易。
如今倒好,三殿下降生,咱们这些只会舞文弄墨的文臣,竟也能跟着坐享这份泼天的恩宠,平白升了勋级。”
语气里,有几分感慨,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消息传到大理寺,那些平日里总板着脸的狱掾们,脸上竟也有了笑模样。
大理寺素来是个没甚喜气的地方,不是断狱就是审案,打交道的不是犯人就是卷宗,难得有这样的热闹。
不知是谁提议,竟偷偷在值房里摆开了几碟小菜,温了一壶浊酒。
“张掾,你原先那个从七品的武骑尉,依着这次的恩诏,怕是能升成宣节校尉了吧?那可是正七品的勋官了!”
一个老狱掾端着酒盏,朝着角落里一个年轻些的掾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