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漂亮无害,实际上很有心机呢~”
这种无脑台词,一句话的语调还要拐八个弯,陈晓薇无奈想,真是难为自己的嗓子了,辛苦辛苦。
“我误会什么?!”宋澜挑眉,语调也高得离谱,几乎就是捏着声带,“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得太多了,见到富贵人家就凑上前来,想尽浑身解数要嫁进来。”
奚正挂起微笑:“我们不会同意,随便什么人嫁进家里来的,姑娘,不管你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我都劝你们立刻中断。”
舒渺的脸色泛起青白。
在场的所有人都瞧不起她,那遥遥看过来的视线,似乎她是从地底生长出来的铁钉,带着终年在腥气的土壤里滋生出的铁锈,突兀寒酸地钉在他们家的门口。
唯有一个人,唯有奚冀。
想要拦住家里人口出恶语,却无能为力。
舒渺将礼物放进门内,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没想到奚冀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看起来很冷漠,但内心却是温柔的,真是出淤泥而不染了,难得。
青灰的天下起蒙蒙细雨。
舒渺仰头,她从来不会把嘲讽放在心上,委屈是她生活的动力。早晚有一天,她也会变得有钱的,让这群看不起她的人都被她踩在脚底。
看到奚冀还想追出去安慰,陈晓薇伸胳膊堵住门口,恶魔低语:“你心疼了?”
“哥,刚才舒渺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你们没有关系。”陈晓薇邪恶挑起半边唇角,“现在她离开你反倒追出去,不是坐实你们俩有暧昧吗,你也不想让叔叔阿姨对舒渺的印象更差吧?”
奚冀嘴唇紧紧抿起来,要不是不能说话,估计想要骂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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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薇顿时肩膀松弛,将胳膊从门框边放下来,顺带着活动活动肩膀。
叔叔阿姨已经继续吃东西了,就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似的。
这真的很地狱笑话。
原来奚冀的父母也是脸谱扁平的“反派”,平日里温柔和善的叔叔阿姨在刚才的剧情里表现出的尖酸刻薄简直像是另外两个人。
相比自己,他们似乎没有情绪残留。
即使是奚冀赌气地回到卧室里,不继续吃饭了,他们也没有在意。
对舒渺冷嘲热讽这件事,就像吹走一片乌云,什么痕迹都没有留在他们心里。家里人都是反派,都是负责找女主麻烦的,但是有自我意识的自己相比根本意识不到的奚冀父母,品尝到的痛苦要多得多。
自我意识。
陈晓薇愣在原地,她第一次联想到这个词。
她是有自我意识的反派。
饭后,陈晓薇亲昵地躺在澜姨的腿上,闻到她身上的馨香味儿,像是小狗似的凑近点,细细嗅嗅。
时间过去太久了,她已经忘记妈妈身上的香味儿了。
宋澜顺顺陈晓薇的头发,细心把她额头的碎发掖到耳后。
“澜姨,你对我真好。”
“傻孩子。”宋澜的目光飘远些,“我跟你妈妈,从小就是好朋友。像你和奚冀这样富贵长大的小朋友,肯定想象不到我们年轻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乡镇寄宿制学校,想要洗澡需要周末提着浴筐到镇上的公共浴池去。
平时在学校里,想要洗头发需要自己去开水房打水。她总是跟着陈晓薇的妈妈一起,拎着她们俩十五块钱买的保温壶,粉蓝的塑料外壳上,绘着幼稚的卡通图案。
这种壶很脆,经常炸开。
她们笑嘻嘻地在盥洗室将长发扎进热气袅袅的水盆里,要是察觉到谁抹洗发水的速度太快,还要嚷着叫对方等等自己。
“我们俩呀,是冬天互相帮对方舀温水冲头发的交情呢。”
她们共同升高中,共同上大学,甚至连婚期都紧挨着。
如果不是陈晓薇父母因为生意的原因去其他城市定居,也许陈晓薇和奚冀会住在彼此的隔壁,做邻居,做朋友,相伴着长大。
过着另一种可能的生活。
“所以晓薇,你也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女儿,在我眼里,跟奚冀没有任何的区别。”
“那如果……”
如果她喜欢奚冀呢。
陈晓薇没有说出口,只是将脸埋紧点。
她不想只做奚冀的妹妹,不敢想叔叔阿姨知道她的心思,会有多么厌恶。喜欢哥哥这件事,是命运强加给她的卑劣。
*
秋雨寒凉。
夜里闲着也没事,陈晓薇穿着睡衣,头发柔顺地披散着,打算将衣帽间收拾收拾,把厚重的衣服都拿出来。
就在她抱着满胳膊的厚衣服转身的时候,她的视线被角落的裙子吸引。
巨额的遗产使她即使不工作,也能挥霍着生活,更别提叔叔阿姨还会定期往她的卡里打零花钱。
陈晓薇向来看到心仪的衣服就会下单,但东西到家又懒得穿,全部由家里负责清洁的阿姨打理好,替她塞进衣帽间。
这是条颜色素净,剪裁却极其用心的裙子。
无袖的上衣纯黑,腰际像是花瓣倒置的绿萼,裙摆则是长及脚踝的纯白缎面,外层的层层纱质褶皱为这条裙子增添一丝空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