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戈:“没,挺好的。”
“那就好,那孩子闹腾,被她妈养得嘴毒,她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她的学费我来想办法。别给你添麻烦就行。”
一旦涉及到这娘俩的事,阿爸就会和他小心翼翼。
人刚从ICU脱险,想什么钱的办法。
但朝戈没驳嘴,给他托了底:“放心吧阿爸。”
“一切都有我。”
“听你嗓子有点哑,又没睡好?”
“我没事。”朝戈衔起烟,唇齿闲散咬着,侧头凑到火机前,声线变得模糊:“阿爸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不用担心我。”
金属摩擦打火机砰地一声,粗粝地迸出一簇火,嘶啦响着灼烤烟草。
电话那头都听见这清脆的一声响,阿爸默了一瞬:“又抽烟了?”
前两年朝戈被诊断为哮喘,医生勒令他如果想多活两年就把烟戒了。朝戈自制力很好,鲜少破戒,除非…
“又想起她了?”阿爸叹了口气。
“太多年了,阿爸说难听的,现在走来路上照面都不一定互相能认出来。估计早就不记得你了。”
这番劝告,他知道旁敲侧击说了多少次。
但极少说得如此露骨,他秉着哪怕伤孩子心,也得让他看清的架势。
更何况,朝戈从小就是懂事孩子,话不用说满他就能懂,更何况已经点透成这样。
电话那头,朝戈默。
阿爸松了口气,觉得他定是听进去了。
没成想下一秒,男人唇舌衔着烟身,下颚绷紧,吐出一口烟雾,声线冷而沉顺势滑出:
“你说了很多遍了,阿爸。”
阿爸怔住。
朝戈声线太凉,像一道强行休止符。
“我只是没睡好,跟谁都没关系。”
“至于你说的那个人——”
朝戈在氤氲的浓烟里头垂眼,指骨微屈,低垂在烟灰缸上方,慢悠悠地磕了两下,微哑的嗓音随之漫出来:“早忘了。”
细白的烟线被风吹散,摇曳着散在雾气里。
一如男人的声线,模糊得让人分辨不明情绪。
阿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哀叹了一声摇摇头,嘱咐他身体第一好好照顾自己。
电话挂断。
朝戈撤掉抵在耳边的手机,抬眸,视线前方是玻璃窗,窗后是早餐厅,有人在花花绿绿的果汁杯子后面撞入眼底。
她什么也没干,闲散支着下巴往那一坐,一头长发如瀑,就如一幅招魂幡。招得旁边清瘦的男生过来给她倒水,她弯弯漂亮眉毛,侧身同他说些什么。
笑容眩目又乍眼。
都仁正好出来倒水,见男人定定地站这抽烟向里看。他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能在民宿待一会都少见。
觉着新奇,都仁端着空水盆笑着迎过去:“哥,今儿没事?看啥呢?”
“没什么。”朝戈别看眼,没让都仁循到他视线,烟凑到唇边,两颊下陷,猛吸了一口,随即便掐灭在墙上。
“走了。”
“这就走啦?”都仁还没看清个所以然,只见男人遒劲的长腿迈开,短草被他踩得弯腰,在风里轻轻摇晃。
墙上,只剩下一个碳色的烟灰圆点。男人仿佛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