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鹤是我的靠山,所以才不敢对我怎么样。但要是卫别鹤倒了呢?”
甘兰英连忙捂住戚幼微的嘴:“戚姑娘别瞎说!提督大人如今统领西厂,圣眷正浓,怎么会……”
戚幼微摇了摇头。
她历史再不好,也听过“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
权倾朝野的宦官,有几个能得善终?
更何况,现在是在这个皇帝都短命的永安年间。
戚幼微脑中的念头越发清晰——
这里绝非久留之地,她得想办法回去。
而卫别鹤,这个比她早来数年、且已身居高位的“老乡”,或许是戚幼微唯一的希望和突破口。
下值回到房间后,戚幼微铺开纸笔,将自己能想起的所有适龄男性的名字都罗列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不算聪明,只能用这种最笨拙、最费时的方法,一一排除。
“兰英姑姑,能再帮我点一盏灯吗?”戚幼微对着屏风外的人问。
甘兰英披衣起身,又点了一盏灯,放在戚幼微的书桌旁。
甘兰英看了看漆黑的夜色,以及努力的戚幼微,劝说着:“姑娘,差事明日再做也不迟,仔细伤了眼睛,也莫要着凉。”
戚幼微用毛笔戳着自己的脸颊,梨涡陷了下去,“姑姑你先睡吧,我很快就好。”
甘兰英不由得探头看来,见戚幼微的小册子上写着的不是灯笼的数量,而是一些人名。
甘兰英疑惑道:“姑娘写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哦,这些啊,”戚幼微头也不抬,随口敷衍,“都是以前好友,我怕自己忘了,记下来做个念想。”
戚幼微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甘兰英取了一件披风给戚幼微披上,“姑娘仔细身体。”
戚幼微忙应道:“嗯嗯嗯,知道了,姑姑快去睡吧。”
甘兰英还是觉得,戚幼微是对今日余芳说的话上了心,“姑娘莫不是还在为余芳的话忧心?其实您不必理会她,她自有她的门路。她可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对食,哪里就真需姑娘,您去替她操心银钱的事了。”
戚幼微笔下顿了顿。
如今这种处处依靠关系、盘根错节的环境,让她感到无比窒息。
但大腿会倒,靠山会跑,,明月高楼也有倾塌之时。
戚幼微最初也想着,定南侯给她找了个不错的靠山,可在这宫里的每个人都自身难保。
戚幼微应道:“姑姑放心,我没事的,灯笼我会整理好的,到时候再听刘司灯吩咐。”
待甘兰英走出屏风后,戚幼微借着灯光,开始逐一审视纸上的名字。
她用笔细细划去,那些明显不符合卫别鹤性格特征的人。
最终,纸上只剩下寥寥几个名字,其中最为显眼的两个是:她的表哥,和沈逢光。
戚幼微的表哥和沈逢光一样年纪,和卫别鹤说的比戚幼微大两岁也对得上。
但卫别鹤对她好,表哥和沈逢光就只会给父母告状,戚幼微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卫别鹤和他们不像。
如果是卫别鹤身体里装着的是沈逢光的魂,那沈逢光一定会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扑上来,然后乱七八糟地先把她骂一顿再说。
卫别鹤这么温柔。
不像。
一点也不像。
戚幼微看着这两个名字,眉头紧紧蹙起。
她好像又走进了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