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毓的双肩垮了下去,像是被沉重的思念压弯了脊梁。
沈毓叹了口气:“六年了……卫洄,我好想她,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和戚幼微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从前沈毓便把卫别鹤视为知己好友,如今两人久别重逢,沈毓更是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卫别鹤说。
沈毓依旧将卫别鹤视为,自己可以倾诉一切的挚友,全然未绝卫别鹤兴致缺缺。
沈毓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我比戚幼微大两岁,她出生的时候,我还在医院抱过她,那么小的一团……后来为了和她一起上学,我央求着沈叔叔给戚幼微办理跳级的手续。”
沈毓说着说着,嘴角微微勾起:“但跳级是要考试通过才行,她从来都不爱学习,那些日子我一直逼着她学,从初中到高中毕业,我和她就再也没有分开过。”
卫别鹤冷冷地看着沈毓,神色平淡,但眼中掠过一丝森冷的讥诮。
他漫不经意地应和着沈毓的话:“所以呢?”
“我很想她,这些年沈述一直想给我定亲,但是我不能,我是要和戚幼微结婚的。”沈毓耷拉着一张脸,“我们那儿的结婚,和你们这里的成亲不一样。戚幼微说她喜欢大草原,我想和她在草原上举行婚礼,到时候我骑着白马出现在她面前……”
绝无可能。
卫别鹤冷哼一声,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却没有打断沈毓这注定无法实现的幻想。
沈毓兀自出了会儿神,才猛地反应过来:“啊,我忘了,你不喜欢听我说这些情情爱爱的小事。”
“没关系,反正我也无趣得很,”卫别鹤朝着沈毓露出一抹无可挑剔的笑,完美地扮演这一个耐心的倾听者,“但这些事,你已经翻来覆去讲许多遍了。”
沈毓有些脸红,重复道:“我太想她了。”
沈毓对戚幼微的思念无法亲口告诉戚幼微,便只好对自己的好友诉说。
毕竟,卫别鹤是唯一一个,知晓沈毓和戚幼微所有事情的“好友”。
卫别鹤开口,语气平静,“天下之大,找这么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卫别鹤轻笑着摇了摇头,补充说:“或许她根本没有穿越。”
“你说得对。”沈毓笑得苦涩,“她的运气一向比我好,肯定不会这么倒霉的。”
卫别鹤垂眸一笑,没说什么。
幸运?
或许是。
但卫别鹤认为,他才是最不幸,又最幸运的人。
约莫一盏茶后,卫别鹤听见宫里报时的宫人敲击着木槌,才缓缓起身。
“日后不要叫我那个名字了,我叫卫别鹤。”
“沈阁老取的名。”
沈毓的脸上闪过一丝惶然。
沈毓刚穿越来时,也不太懂一个时代的不同,对人到底有什么影响。
直到沈毓亲眼见到犯错的宫人被杖杀,流亡的奴隶被关在笼子贩卖……
沈毓这才开始对历史敬畏起来。
说起来,沈毓今夜与卫别鹤会面,说不定已经被太皇太后和沈阁老知晓。
而他还叫了卫别鹤的真名。
卫别鹤走到门前,语气慵懒:“不用担心,守着南三所的是我西厂的人,他们并不敢偷听我的事。”
沈毓这才放下心来,恭送卫别鹤离开南三所。
夜色已深,青山提着灯上前,“义父,回西厂还是……”
卫别鹤扬了扬下颌,昏暗的月光落在他脸上,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去幼微阁。”
宫道上人影摇晃,卫别鹤一身浅色圆领袍,迎着月色而去,像是个将要拥抱明月的谪仙。
但这谪仙心里却藏满了污浊的事。
卫别鹤想要戚幼微。
从六年前,沈毓同他讲起戚幼微这个人开始。
-
次日,戚幼微顶着两个黑眼圈到了尚寝局。
戚幼微几乎一夜未眠,把记忆里所有认识的男性翻来覆去筛了无数遍,连小学毕业后,再没见过的男同学都没放过。
但她依旧毫无头绪。
戚幼微叹了口气,声音有气无力的。
甘兰英在戚幼微身侧整理着文书:“姑娘可是在为选秀之事发愁?”
戚幼微又叹了口气,“也不是。刘司灯说,我们只需要整理一下选秀所需的灯烛就好了。”
“我是在想卫别鹤呀……”
“卫大人……”
甘兰英话还没说完,突然抬眸看着门前长身而立的少年,甘兰英立刻恭敬地低头,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戚幼微身后。
戚幼微苦恼地抬头,正好撞进卫别鹤一双含笑的眼里。
卫别鹤缓步上前,语调拖得长长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原来,你在想我啊。”
卫别鹤的话说得暧昧,不由得让戚幼微耳根微微发红。
她慌忙抓起手边的册子,试图掩饰尴尬:“……诶,你怎么突然来啦?”
“奴才的职责,便是督察宫内诸司,看看有无擅离职守、懈怠公务之人……”卫别鹤的视线慢悠悠落在戚幼微脸上,那目光赤裸裸地在调侃她。
戚幼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册子边缘,“没、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