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去吧。”
说完,眨眨眼,表情挺招人恨的,“那我就只能找时间再请你吃饭赔罪了。”
嵇承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夕阳的金辉已渐次褪去,天穹转成青黛色。墨徽园亭阁的飞檐,在暮色里显出几分倦怠,极像是倦鸟收拢了翅翼,默然栖于夜色降临前的安宁之中。在白日里鲜艳亮眼的朱漆栏杆,此刻也跟着融入半明半暗的薄暮里,如游走的暗影,显得尤为幽深与寂寥。褚吟只在幼时跟随父母来过一次,已无多余的印象。此时,她走走停停,与嵇承越穿梭过一道垂花门,再右转,便到了靠着东厢房的宴客厅。
内里十分热闹,褚吟还没进去,就已经听到了声音。嵇叙林有个线上会推不掉,得晚一点过来,这会儿只有谢婉华和嵇漱羽在。两个人一看见他们,赶忙从卧榻上下来,一人拉着褚吟一只手,聊得不亦乐乎。
褚吟笑着回应,后在嵇叙林出现,还有佣人来告知晚餐已准备好的时候,不由问了句,“爷爷不一起吗?”
她无意抬眼,目光撞上对面的几张脸。
分明是微笑的模样,但那笑容却好似挂在墙上多日的面具,僵硬、凝固,一丝一毫生气都没有。
褚吟疑心自己是否眼花,下意识眨眨眼,重新聚拢目光。谢婉华开口,声音平静得体,与刚刚差别不大,“爷爷他身体不大爽快,说过几天调养好了再来。”
褚吟点了点头,动作谨慎得如同操纵着的提线木偶,缓缓慢慢地跟着到了主餐厅。
转眼间,碗碟渐空,酒瓶见底,言语和笑声都渐渐低了下去,直至被夜色温柔吞没。
嵇漱羽轻轻放下手中的碗筷,看向褚吟和嵇承越,含笑说:“今晚就别走了,住下来呗。”
“不用。"嵇承越脱口而出,拒绝得很快。他明显感觉到坐在旁边的人打了个颤,连忙补充,“不用这么麻烦。”谢婉华跟嵇叙林对视一眼,“回自己家住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老昼,吩咐人把西厢房收拾出来。”
“好的,夫人。"老管家应完便走了。
褚吟一直没吭声,悄无声息地打量着每一个人。都很古怪,就连嵇承越的话都变少了。
不管是先前她主动提起嵇承越的爷爷,还是现在吩咐佣人去打扫房间,都让她有种嵇承越与这里所有一切都不熟悉的感觉。她同样不常回汐山园住,但那里一直都有她的房间,而且每日都有人在打扫,方便她随时回去留宿。
正这样想着,左手边的嵇承越突然起身,“我出去回个电话。”“你一个人可以么?"他问她。
褚吟眼睛澄亮,“去吧去吧。”
为了登记结婚,嵇承越今天特地穿了件白色休闲衬衫,领带束得规整。出了宴客厅的门,他蛮横地扯下来,缠绕在指尖,悻悻地踩着青石砖朝外走。
绕过两处小花园,脚步不由停下来。
眼前,西厢房的灯亮着,里面的人正私语窃窃。嵇承越未多停留,转身就要走。
房间内打扫的人从里支起窗子,使得许多声音都毫无阻碍地传递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收起来真是有点麻烦。”
“对啊,老爷子每周都会购买很多字画,之前还只是堆在少爷的书房里,现在连睡觉的地方也摆满了。”
“可能是因为少爷从不回来住吧,空着也是浪费。”“墨徽园空房间有很多啊。”
嵇承越右手抄在口袋里,从始至终都垂着眼眸,很难看出他现在是何表情。蓦地,有人悄悄地靠过来,仰着脑袋看他,“嵇承越,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妈让我出来找你。”
“你叫得倒是挺顺口。"他的语气晦涩难辨。褚吟心里的那点古怪愈发强烈。
面前的人气息闷沉,眼底压抑着阴戾,在她的注视下,格外突兀又急促地咳嗽了一声。
下一秒,她看见不远处的房间里,正有人动作慌乱地收着支撑杆,阖上了半敞着的窗户。
褚吟出乎意料一怔,更加确切了自己心里的猜想。她没回应嵇承越的阴阳怪气,忙不迭蹲下身,右手捂上肚子,哭痛起来,“嵇承越,不行了,我这里突然特别痛。”嵇承越始料未及,跟着低身,掌心托上她的半边脸蛋,着急问她,“哪儿疼?″
她指指自己的胃,“这儿。”
“怎么这么突然?”
“刚才其实就有点疼。”
恰时,宴客厅里的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出来。嵇漱羽最先看到他们,“小久?阿越?你们这是怎么了?”褚吟难耐闭目,有气无力,“应该是吃撑了,肚子痛。”谢婉华霎时慌了,“阿越,快把小久抱进前院的客厅。”嵇叙林同样面色焦急,“老昼,打电话叫医生过来。”嵇承越作势就要抄过褚吟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来。她赶忙制止,小小声说:“爸、妈,阿羽姐,我这是老毛病了,恐怕得住院才能好,让聂叔叔直接送我去医院吧。”“好,好,都听你的。“谢婉华完全来不及思考,只让老管家打电话叫司机去开车。
不多久,车子从地下车库驶出来,停靠在垂花门外的马路上。嵇承越将抱在怀里的褚吟放入后排,刚打算伏身进去,余光里忽然瞥见较其他人多迈下一级台阶的谢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