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开的自觉，就这样维持这个暧昧的距离，漫不经心地和叶玲珑交涉。
他道他自己也是个修道之人，偶然在茶楼中见着他们二人在大街中央杵着，当心他们被来往路人撞着，就好心以琴声提醒。
语毕，方陵从容不迫地退开几步，向叶玲珑伸出手。
“既然碰见，那便是有缘，方某是否有这个荣幸邀姑娘与小公子到在下的茶楼隔间中小坐？”
盛情相邀，实难拒绝。
入座时，叶玲珑还维持着有点拘谨的状态，宁安倒是看起来很自在。过了方才那一遭，小师弟泰然自若地坐下，随手拿了茶盏在鼻尖嗅了嗅，眸中闪过异色。
“上好的白毫。”
他语气笃定，在这时候才显出几分世家少爷的矜贵之气来。对面的方陵诧异抬首，显然是没想到一直跟在叶玲珑身后的小少年竟然有这样的阅历。
青年抱拳：“正是，没想到宁安小兄弟居然还懂茶。”
方陵的表现让宁安很是得意，他故作深沉地点点头，然后坐着不再开口。就在叶玲珑以为这话题就这样结束时，她耳中传来一道密音。宁安的声音在其中分外清晰。
“师姐，这个有钱。”
叶玲珑把嘴里的茶水悉数吐了出来。方陵的衣襟从里到外无一幸免，白色的布料被浸湿后，隐隐透出青年精壮流畅的肌肉来。
她刚别开脸，又一道传音入耳。
“师姐，这个身材好。”
所幸这次她嘴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了。
叶玲珑看着眼前的美人湿身图，正襟危坐满怀歉意，但飘忽的眼神暴露了她。
方陵那双眼意味深长地扫过眼前人紧绷的身体，他教养极好，被这么莫名其妙地来了次湿身也只是温和笑笑。美人眼睫上都还挂着水珠，顺着下颔滚下来，配上那半透的衣裳……
他慢悠悠地掐起诀，眼睛却盯着叶玲珑逐渐泛红的耳廓，贴心地问：“叶姑娘，可是在茶水不合姑娘口味？”
“啊，没有，没有。只是呛着了。”
叶玲珑被盯了个大红脸，头次知道什么叫做美色误人。她清咳两声，悬崖勒马，紧急撤回了已经在歧路上一去不复返的思维。
她在心理唾弃自己。世界上那群成男为了名片点赞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样的擦边没看过，叶玲珑，你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几句清心诀念下来，叶玲珑不自然地看着桌上的琴，扯开了话题。
“方陵兄这琴音倒是特别，我在街上初听时就觉得简直如仙乐入耳，敢问兄台这琴艺是师承何处？”
像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方陵的动作顿住了，像是陷入了回忆。半晌，他指尖悬在琴弦上，道：“某不才，琴艺皆是梦中奇人所授，也只会这一曲，称不上有师承。”
叶玲珑原是随口一问，他这么神秘，倒是真把她勾起了兴趣：“哦？那这曲子叫什么？”
“名字么？”方陵沉吟片刻，“那位奇人叫它《平沙落雁》。”
“哦，真是个好名字。”
她点点头。
等等，平沙落雁？
杯子底部发出清晰的碎裂声，叶玲珑面不改色地藏起来。
她安慰自己，总不能是那个平沙吧。不然这小小的修仙界番薯也太多了。
那方陵并未注意到她这小小的异常。短暂的寂静过后，他有意无意地盯着叶玲珑和宁安腰间的弟子牌看，将茶盏递到唇边，不动声色地问。
“二位是从流云宗来的？”
这话题转移得太过生硬。少女神色变了变，到底生出几分警惕来。
她再迟钝，这时候也该明白这人是在试探他们的来历。为了历练下山的修道者多如牛毛，这小小云州城中来自各宗各派的数不胜数，谁会去在意身边人到底来自何处？况且各宗的弟子腰牌都是独一份的样式，若是有心，一眼便可分辨。
流云宗在外好歹也是第一宗门，凡是修道者，无人会认不出流云宗的弟子牌。除非……他并非修道者，又或者，他在质疑他们身份的真假。
她一时没想通其中关窍。但宁安却在这样寂静的氛围里，嗒一声将茶盏放在了桌上，他稍稍后仰了身子，压下眉眼：“方陵兄，你在质疑我和师姐的身份？”
他将这质疑摆到了明面上来，怒气难掩。倒也不怪他这样生气，普通人也就罢，但修道之人在入宗时天赋和秉性几乎都是两者皆须，即使是像流云宗这样多看天赋的，也须得是发过毒誓不得残害同门才能入宗。
这点叶玲珑不知道，但身为土著的宁安却知道。
是以，无论是顶替身份，还是伪造身份，对修道者来说都是不小的羞辱。
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在这小小的茶室中涌动，连蒸腾的水汽也仿佛被冻结。
宁安的剑悬在身侧，是流云宗宗法独有的灵息。随着灵息蔓延，滴漏声清晰可闻。
就在叶玲珑以为斗争在所难免时，一直在观察着他们神色的方陵站了起来，匆忙向他们行了一个大礼。
“抱歉，是在下思虑不周。”
他道歉得很干脆，理由也很充分，
方陵道这云州城里的妖邪狡猾，结界大阵起了多日妖邪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