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
之后,对方保她性命,她助对方修行,想来有个人鼎力相助,为她寻来人参鹿茸等物,那她一条小蛇就算命短,估计也能靠着这些灵物捱到收徒大典的那天。
心里有了章法,她便在月色下游出棺木,前往村中的“大户”家。
犬吠响起,鸡鸭乱叫,她不为扰人清梦而愧疚,只为在桌案上发现一册三字经而感到欣喜。
孩童已睡,呼吸浅浅。
慕少微的蛇眼在黑暗中依然能视物,她盯了他一会儿,确定这孩子不会醒,便抬起蛇尾,借着外头的月光轻轻翻开书页。
一字一句,依次对照。一夜过去,她为引气诀又填上了一些字。
不过,这还是不够。
翌日,孩童睡醒,见案上书册尚未整理,便慢吞吞地过去把书塞进书袋。
不料一拿起书册,他就闻到了一股浅淡的腥味,不明显,但确实有。
他皱了皱眉,没想太多。将书塞进袋中,他在灶上取过两个馍馍,很快爬上牛车随父亲去往镇上。
“阿爹,我的书有点腥,是被壁虎爬过吗?”
“腥?”汉子想了想,“可能是那个水缸的水不干净,书一泡就出味儿了。”
“那我还要教他们识字吗?他们把我的书扔进了水缸里。”
“要的。”汉子道,“同个村子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教人识字是人情,你要让他们欠你,往后才能敬你。”
“爹,我不懂。”
“傻孩子。”汉子笑道,“你真以为他们不出束脩,不去学堂,能跟你学得一样吗?”
“你只是教他们识几个字,却得到了乡亲送的不少东西,而这些,我们正好给你先生送去,让他多照看你。”
“你要是读书有本事,来日童生秀才举人都是你,你大可离开村子,村人还得跪你。”
“你要是没本事读书,也能回村里做个教书匠,乡亲们都会养你,一辈子的吃喝也不愁了。”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当爹的谆谆教诲,做儿子的似懂非懂地听着,谁也没想到行至半路时,牛车板下会掉落一条蛇,而这条蛇一闪身便消失不见了。
慕少微离开村子,为的是进入野林捕点别的吃食,她实在吃腻了老鼠和蜈蚣。
岂料这对父子这么能讲,一路上全是他们的说话声,而今天,她居然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能听懂是好事,可惜内容经不起细听,总让她想起修界的事。
这“大户”家的孩子就像小宗门长老的子女,一出生占了好位置,往后便都是好位置。
他们只消露出一点资源,普通弟子便会为他们鞍前马后。个别会钻营的会拿着好东西孝敬长老,结果长老回头就把他们的“孝敬”打包送给了子女的师尊,一滴血未出便为子女搏得了额外的关照。
末了,子女混得好平步青云,混不好就重回宗门当个长老,左右会有弟子孝敬。
他们是不愁了,可普通弟子呢?
普通弟子就活该一辈子当干柴,在小宗门的熔炉底下烧吗?
啧,凡间与修界不愧都是人呆的地方,连各方计较都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村人的孩子回来当个教书匠兴许真能扶持村人,养出一代代读书人;而长老的子女回来当长老,只会做一辈子蛀虫,还不如死在外边得了。
这么一想,有些修士真是连凡人也不如。
*
费了半日,她重回野林。
盐地太远,出生地多鹰,她只能在边缘找些吃食,最好是鸟蛋、蛙或幼兔。
但寻寻觅觅,一无所获,野林边缘的吃食就像野菜一样,早就被人挖光了。
无奈,她只好往深处进去些,行动间也愈发谨慎。本以为要等天黑了才能吃上饭,怎知风向一变,她便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气息。
风中浮动着细微的粉末,蛇信一吐便沾上,滋味可口,就是有些干。
这是什么?好香!
蛇头一转,她追着粉末而去,最后在一处悬崖峭壁上发现了一棵庞大的榆树。它半树葱绿,半树腐朽,而在它的腐烂之处长着一株成熟的灵芝,颜色棕红,极美。
风一来,灵芝轻摇,扇子般的盖上飞起一阵粉末,随风前往不同的方向。
看一眼树上有无鹰巢,再远眺崖外是否盘旋着鸮鸟,待确定二者皆无,慕少微当即咬牙一纵身,愣是从陡峭的崖壁上蜿蜒而下,冲向灵芝。
地宝难得,可遇不可求。
先不管下来了要怎么上去,总之灵芝不吃到嘴里真是蛇生白搭!
她成功地把自己挂在了树上,艰难地够到了灵芝。当她爬上灵芝盖时,蛇尾立刻扎入其中固定蛇身,以免被风卷下山崖。
伸出蛇信,她吞吐着灵芝粉末。接着一点一点扒开灵芝的肉,凭着密集的蛇牙撕咬起来。
些微的灵气涌入,从食道贯入蛇身,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