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霍祥坐在铁铺门前磨刀,一边擦着刚打好的镰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街上来往行人,等一封迟迟未至的回信。
霍如拎着个小板凳走来,啪地一声坐在他身边,双手抱胸,一脸郑重。
“我有个计划。”
霍祥头也不抬,语气淡淡:“你每天都有计划。昨天说要养猪,前天又想种果树。今天又想折腾啥?”
“养人。”霍如语气铿锵,“史神医。”
霍祥手一顿,磨刀石上划出一串刺耳的声响。
“跟那姓史的搅在一块?”他皱起眉,“除了沈意那小子,我们跟他没半点交情。”
“没交情就不能赚钱?”霍如理直气壮,“你看看咱铺子这几天的光景,三天才打一把镰刀,连隔壁张屠户都不来了。可我打听了,史神医刚到益城,就把名声打出去了。现在就愁没药材,没店铺,反倒是挂着史神医药方的东街药铺,赚得盆满钵满!”
“我们是打铁的,又不是开药铺的。”霍祥冷声道。
“对啊。”霍如点头,“可我们缺钱,他缺场地。咱们把铁铺侧边那块空地借他白天坐诊,再顺带把山里能采的药材供给他,岂不是一举两得?”
霍祥沉默不语。
霍如趁势追击:“我问过他了,娘打猎剩下的不少东西都能入药,以前都当垃圾扔了,真是可惜。早些卖给他的话,每月至少能多出两三两银子。”
霍祥仍皱着眉,语气不善:“你就这么信得过他?”
“不过是借块地,白天他就在前院那个角落坐诊,晚上他自己打个铺盖睡在铺子里。”霍如皱了皱眉,“咱铁铺能有啥?除了几块碳,全是现买现用的铁皮,真要怕贼,怕也不是他。”
霍祥神色微动。
霍如看在眼里,更加坚定:“爹,你看看,咱们一家四口,每月光米面就得一两银子,再加上柴火糖果布匹,这个月眼瞅着二十天过去了,铺子才赚七百文。你真舍得让我们全家喝西北风啊?”
霍祥望着女儿那张认真的小脸,眼神动了几分。
“我跟沈意把史神医的底子查得清清楚楚。他孤身一人,四处行医,随遇而安。这益城他估计也待不久。你要是真不放心,就签三个月合同,先熬过这段农闲淡季。”
霍祥盯着她半晌,终于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你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当然。”霍如笑眯了眼,“我可是霍家的一家之主。”
霍祥:“……”一家之主,不该是我么?
“行吧。”他终于松口,“晚上回去跟你娘商量商量。”
“娘早就说好了。”霍如立刻揭穿,“我们仨都统一战线了,想着能说服你最好,说不动你,就打算背着你干。”
霍祥:“……”感情我就是被通知一声?
他还想说什么,可摸摸干瘪的口袋,终究没底气,只能哑口无言。
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霍如身后传来。
“哟,如丫头也在?”
霍如转头,只见一个穿短褐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铁铺。
她认得这人,是甜水巷老李茶馆的伙计,叫王老五。听说他爹常去那儿歇脚,两人倒也熟稔。
“王叔来打铁呀?”霍如笑着打招呼,“可惜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忙,不能好好介绍咱家的刀了。但我爹的手艺,您还不放心?”
王老五哈哈一笑:“小小年纪,倒真有个掌柜的派头。”
说着便摆摆手:“我来找你爹打一把小刀。霍小老板,你忙你的去吧。”
“好嘞。”霍如笑得眼睛弯弯,“那我就做主了,给你打个九五折。”
王老五笑得更大声了。
霍如在他笑声中蹦蹦跳跳地离开,朝史神医那头去了。
等她走远,霍祥这才低声问:“有莫迟的消息了?”
“没有。”王老五摊手道,“你就给了我五十文,还想当五十两用呢?”
霍祥皱了皱眉头,说道:“没消息你过来干嘛?”
“不是说了么?”王老五耸肩,“打把小刀。”
霍祥眉头一挑,显然不信。
“封喉干净利落的那种。”王老五补了一句,语气轻描淡写。
霍祥神色一凛,却没多问,转身往后炉走,边烧火边说道:“五两银子,不许说是我打的。”
“没问题。”王老五答得利索,脚下却没动。
“先付钱。”霍祥提醒。
“茶馆一天才三十文,我哪儿掏得出五两?”王老五笑嘻嘻地挠头。
霍祥手一顿,抬头冷声:“你耍我?”
“哪敢哪敢。”王老五忙赔笑,“我今日偷听到条消息,关于霍祥的,拿来换。”
“不感兴趣。”霍祥干脆地熄了火,摆出赶人姿态。
王老五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有人出四两银子,买霍祥的命。”
霍祥愣了一下,旋即冷笑:“这玩笑不好笑。我的命,才四两?”
“不是你的命。”王老五看着他,眼神里意味深长,“是——霍祥的命。”
霍祥眯起眼。
他明白了。
一个不懂武的打铁匠,四两银子,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