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
那不是普通的瞳蛊。那是从婴儿时期就被下蛊的毒术,毒物寄居于魂识与双眼之间,寄生如影随形。传闻只要年岁一长,蛊毒便反噬魂魄,蛊主要么疯癫,要么惨死,书中写过,极少有人能熬到成年。
但若真熬过去,那便是能窥人心神、控人意志的“天目”之人,邪道中最可怕的一种。
“这小孩……”云吉望着那少年消瘦的背影,心中微沉,“大概率活不过十五岁。”
“不过这次瞳术强行催动后,他的神识已然透支,蛊毒也正活跃,今晚多半要发作。”她目光如水,又淡又凉。
想到此,云吉立刻跟了上去,等到沈意又控制一个兔子撞树自尽时,抢先一步,捡起了那兔子。
“那是我的兔子。”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沈意迈步上前,目光在云吉身上扫了一眼。虽然对方身形纤瘦、衣着寻常,看上去不过是个山里村妇,他却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还给我。”
云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手一扬,作势将兔子递过去。
就在少年伸手欲接的刹那,她猛然抬手,一把扣住了他手腕。
细白的手指宛若无力,实则如铁箍般钳紧,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温润却厚重的力量,顺着她的掌心,源源不绝灌入沈意体内。
沈意猝不及防,猛地一震。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体内竟藏着如此磅礴的内力。
他下意识冷笑一声:哼,天真。
他体内藏着瞳蛊之毒,凡是试图以内力干扰者,都会被反噬得七窍流血。这个女人,怕是也活不成了。
然而——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意的眼底掠过一丝错愕。
他不信邪,再度调动瞳术试图引蛊反扑,却惊恐地发现,那团蛊毒之力仿佛被一层柔和又无孔不入的气息困锁住了,动弹不得。
他浑身微颤,几乎不敢相信,顺势凝神探查。
只见体内那股外来内力,如一缕缕轻柔的暖风,层层旋绕,在他识海深处悄无声息地“困蛊成阵”。
“……不要随便激瞳蛊。”云吉轻声提醒道。
沈意瞳孔猛地一缩,猛地抬头望向眼前的女人。
这怎么可能?!
他从未听说过,竟有人能以纯粹内力,在不引发反噬的情况下,直接封锁瞳蛊,而且是对付他这种程度的瞳蛊!
更别说,内力传入他人体内,本应早已流散过半——可这女人的力量,不仅未衰,反而丝丝入扣,精准得可怕!
“你到底……”他声音发紧,语气却止不住带了颤意。
她到底是谁?!
“好了。”云吉轻声开口,抽回手,顺势把兔子重新放回沈意怀中。
“以后,别再动你还控制不了的东西。”她语气平静,如同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而非将整个江湖闻之色变的瞳蛊,轻描淡写间,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的气魄与底气。
沈意怔怔看着她转身欲走的背影,心头百味交杂,脚步一动,下意识追了上去。
“你到底是谁?”
他声音发颤,眼底带着难掩的震撼。
上一世,他在益城暴走,双目染血,那场灾难无人能挡。可如今,他却在乡间的一片炊烟中,遇见了这样一个人,轻而易举地便将他引以为傲、无法掌控的瞳蛊封印……
可她当年,为何不出现救他?
若是早一点……若那时候有人能像今天这样点醒他,制住他……
他是否,就不会走到那样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地步?
命运捉弄人,竟让他重活一世,只为眼睁睁看清——有些人,曾近在咫尺,却从未现身。
眼前浮现前世种种,他心头一酸,眼眶不自觉泛红。
尽管他已有二十五岁的记忆和心智,此刻看上去,却不过是一个瘦小苍白、眼泪打转的孩子。
云吉并未回应,她的神思似乎已经飘远——方才输送内力时,她好像瞥见屋后的烟囱升起了炊烟,是霍如回来了?
但身后那道脚步声,却执拗地没有停下。
直到她几步之遥便要回家时,她终于停下脚步,眉头微皱地回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到底是谁?”沈意依旧不肯罢休,语气里有种被命运戏弄后的执拗和不甘。
上一世,他踏遍山河、屠尽江湖,也没见过如此人物。
“我是谁,都不是你娘亲。”云吉语调温和,却不留情,“这个时辰了,回家去,别让你爹娘担心。”
沈意一怔,旋即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立刻红着眼抽了抽鼻子,道:“我爹娘早没了……我现在瞳术也用不了,连保命的法子都没了,我还能怎么活?”
话音刚落,两滴泪适时地从脸颊滑落,打在地上,恰到好处。
云吉一惊,心头蓦然一软。
原来这孩子……也是个没家的。
她转头,看了看自家屋顶冒起的炊烟,再低头望向眼前这个泪眼汪汪的小少年,终究是叹了口气。
“行吧。”她松了口,“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唤我‘娘’。”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