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楹瞥见暗色绢帕上的几缕血丝,抿了抿唇。
玉珩之:“无妨。”
“楹儿,待我们去拜过送子观音庙,便去书院,若成事后,我怕是活不到孩子出生的那日。”玉珩之叹气,“若生下的是男孩最好,若是女孩,便让她女扮男装,务必承袭世子之位。”
扶观楹:“好。”
“日后做事定要三思谨慎,莫要心慈手软。”
扶观楹眼眶微微湿润,点头:“珩之,你休息吧。”
玉珩之抹去她眼角的泪:“是我连累了你,日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莫要荒废了制香,你有这门天赋,好了,不说了,掀开些车帘吧,我想与你共赏外头景色。”
“就看一会儿。”扶观楹低垂眼睫,“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玉珩之轻笑:“好。”
彼时马车已出城行驶在宽敞的官道上,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入目尽是绿色。
三日后扶观楹等人抵达送子观音庙,来求子的夫妻熙熙攘攘,香火极为旺盛。
玉珩之身子弱,三日颠簸属实有些遭不住,遂打算在此休息两日,正好听听佛经。
是夜,夜幕低垂,林间狂风大作,头上雷声乍响,隐隐有雷雨之势。
扶观楹端着药进来,猝不及防看到屋里一袭便衣的暗卫十三,玉珩之靠在榻上和暗卫说话。
见扶观楹来,玉珩之挥手,暗卫同扶观楹抱拳翻窗出去。
屋里除去药味,还有一股血腥味,扶观楹疑惑道:“怎么了?珩之,你又吐血了?”
玉珩之摇头,说:“十三适才在寺庙后山河边发现了一个受伤的男人,他左肩受箭伤,是他的血。”
扶观楹这才注意到侧边的床榻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白衣男子,她清晰地瞧见他肩上的断箭,袍衣上沾染的干涸血迹。
“那要不要叫张大夫过来?”
“已经让十三去了。”玉珩之端详床上的男人,紧接着直直望着扶观楹,面色复杂莫测。
扶观楹不解:“怎么了?珩之,莫非此人你认识?”
玉珩之握住扶观楹的手腕,沉声道:“对,楹儿,此人我认识,他是我嫡亲的堂兄弟,当今太子玉梵京。”
誉王和皇帝一母同胞,皆是太后的儿子,而皇帝的儿子和誉王的儿子自是嫡亲的堂兄弟,血缘关系紧密亲近。
扶观楹惊愕:“太子怎会在这?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玉珩之思及江南的风波,沉吟道:“他应当是微服南巡,遇刺大抵是和朝堂争斗有关,对他下手的人多半不知他真实身份,才会如此狠毒。”
“咳咳,好大的胆子。”
扶观楹轻拍他的后背:“你莫动气,无论如何,你的身子更要紧。”
玉珩之思量道:“楹儿,关于他的身份你勿要声张。”
“好,我知道的。”
彼时,张大夫捎着药箱过来,查看太子伤势。
玉珩之:“如何?”
“没刺中要害,伤得有点深,但也并无大碍,拔出毒箭便是。”
“还有毒?”玉珩之皱眉道。
张大夫:“殿下放心,这点毒在老夫眼里算不得什么。”
玉珩之:“有劳张大夫了。”
张大夫手脚麻利,同暗卫十三褪去太子衣裳,拔去毒箭,敷药包扎,给太子喂了一粒解毒丸,功成身退。
玉珩之道:“楹儿,打些水给他擦擦身体。”
扶观楹去外头吩咐贴身侍女,随后接过水给陌生的男人擦拭身体。
此时,太子上身几乎赤/裸,冷白的胸膛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白纱,似乎是吃了解毒药,额头有些发汗。
他躺在床上,修长的躯体几乎占据床榻所有空间。
扶观楹还是头一回见这样一副劲实强健的身躯,和玉珩之瘦弱的身体截然不同。
男女有别,她也没多看,心如止水给太子擦拭身体。
眼前的人是丈夫的堂弟,当今太子,身份尊贵。
擦拭这种小事扶观楹轻车熟路,可这是个陌生男子,不是丈夫,她多少有些别扭。
她想叫侍女来,但他身份特别,只能她亲力亲为。
哗啦啦一下,雨落。
烛火摇曳,扶观楹擦完男人身体直腰,得以看清他的面容,这是一张极为俊美端正的脸,眉目清冷如画,鼻梁高挺,肤如白玉,棱角分明,纵是虚弱昏迷,依旧透出一股不可冒犯的矜贵之感。
扶观楹愣了一下,那眉眼竟和玉珩之颇为相似,细数玉珩之的诸位庶弟,也无一人与玉珩之如此肖似。
扶观楹洗净巾帕,玉珩之忽地走到她身后。
“楹儿。”
扶观楹:“怎么了?珩之。”
玉珩之说:“你不觉得他眉眼生得与我很像么?”
扶观楹比较道:“是很像,你们可是堂兄弟。”
玉珩之垂眸,眸色深沉:“是啊。”到手的肉怎能让它飞了?只不过此人杀不得。
玉珩之踟蹰不定,一抹郁色飞快掠过。
扶观楹忧心道:“珩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照太子殿下的情况,定是要有人照顾,可我们还有要事。”
容不得耽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