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便是。”
钱永忠称是,才准备退回,却被一人声音打断。
扶箴从陆桓身后的位置出列,“虽说修汴口堰堤坝一事事关重大,但耕桑之计也不可荒废,司州去岁遭旱,今岁好不容易迎来丰年,若是依往年之例招募农工,一则耽误秋收,二则也消耗国帑,臣近日察度支账册,深感为难。”
钱永忠顿步,“扶尚书此言何意?”
扶箴道:“想必禁军有辛将军如今坐镇,军纪定非往日可比,禁军如今也无须征战却得朝廷贴补,军费开支也是度支的一大笔,依臣之意,不若将今岁修汴口堰之差事交予辛将军,想必,此事对辛将军而言,应当不算难事?”
本是一次寻常的朝会,陆启在这种大事上向来做不得主,他一时陷入为难,看看左手边的陆桓和扶箴,又看看右手边的崔述和辛越。
双方皆不表态,陆启在龙椅上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终是没忍住,看向陆桓:“皇叔,您的意思……”
陆桓只是轻轻颔首:“可。”
陆启这方松一口气,看向辛越:“如何?”
辛越看一眼扶箴,她的理由实在冠冕堂皇,无可指摘,他一时也弄不清她到底要做什么,便没拒绝。
下朝后,孟临舟从后面追上扶箴,问她怎么突然提议让辛越带人去监修堤坝。
“那辛越是个顽劣性子,监修汴口堰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敢放心让他去办?依照他轻浮行事的秉性,若是办砸了,那是数万条人命啊!”
扶箴耐心解释:“他不会,也不敢。他在洛阳城中再行事无端,对我诸多为难,说到底不会伤及根本,但一旦修筑汴口堰的事情出了一点差错,饶是镇国公也难保他,他必会枕戈待旦且尽心尽力地办好这趟差事。”
孟临舟更是疑惑,“那你把这个差事推给他,不会真纯纯是为了恶心他吧?毕竟修补汴口堰这差事,办好了没赏,也捞不到半点油水,办毁了,如你所言,那是掉脑袋的事情。”
扶箴失笑,“我哪儿那么闲?”
“他辛越如今在洛阳纨绔的名声传扬地这般开,昨日还领着领军府一众军官去了绮春坊饮酒作乐,御史台那些对此颇有微词,他如今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毕竟中领军的官品在那摆着,那些御史又得看太后和崔公的面子,已经一忍再忍了。”
“而此时,让他去监修汴口堰,账册由都水台拟,钱款由我手底下的度支核算,我说他贪了就是贪了。他今日敢在监修汴口堰的事情上捞油水,明天就敢对军粮动心念,对付辛越,要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孟临舟抿了抿唇,对于扶箴这套言辞,他其实不算认同。他只是同扶箴私交好,但并州孟氏并不依靠陆桓,是故他虽看不惯辛越的做派,却也只是记挂着他曾给扶箴灌酒,让扶箴卧病近一月之事,远远没到扶箴这种,让辛越非死不可的程度。
良久,他才道:“只是汴河沿岸的百姓实在无辜。”
扶箴看他一眼,便知他要说什么,遂安抚他:“放心,我此举只是针对辛越,监修堤坝之事我与都水台的钱永忠也会前往,不会出事。”
孟临舟这才道:“那便好。”
修补汴口堰一事,宜快不宜慢,朝议结束的第二日,辛越便从禁军点了五千人赶赴荥阳。
辛越离开洛阳三日后,扶箴和尚书台各曹交接好短期内事务,同陆桓报备后,着手命听筝简单收拾行囊,便套车同都水使者钱永忠一同前往荥阳。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刚到荥阳地界时,天上飘起雨来。
钱永忠知晓扶箴是陆桓的人,为了避嫌并未与她乘坐马车,而是骑马随行。
听筝从车内取出伞,通过车窗递给钱永忠,“劳烦钱公将就,用不了多久便能进荥阳县城。”
钱永忠接过伞道谢后,抬眼望一眼细细密密的雨帘,和扶箴道:“扶尚书,据下官在都水台这么多年的经验,这场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情况再坏些,说不好今年秋汛要提前来。”
扶箴蹙眉,吩咐车夫:“不必去荥阳官驿,直接去县衙,找辛越。”
汛期若提前来,堤坝未加固好,出了半点差错,她和辛越都是一条绳的蚂蚱。
一到荥阳县衙,扶箴提起裙角便往里面冲,听筝撑着伞跟在后面,还在提醒:“娘子,娘子您慢些!”
到正堂时,辛越一身玄色长袍,正背着手背对她。
辛越以为是自己手底下的人,转身沉声:“堤坝那边怎么样了?”
他一转身,看到的人却是扶箴,不免一愣,讥讽一笑,问:“你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