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匆匆推上了主公位置的孩子走过来,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您不必对我使用敬语,”她声音沙哑,“是我对不住您,如果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请吩咐吧,我一定万死不辞。”
“这不是你的错,请不要自责。”小主公的手心十分温暖,竟还在安慰她,这使她更为羞愧。
“鬼杀队延续数百年,早已不是第一次有剑士变成鬼,但正因如此,我相信留下来的人会更加坚定。”
“阿月,鬼杀队已经失去了一个月柱,我希望你能担起这份责任,将月柱之名延续下去。”
“不,我不配。”
如果不是小主公宽宏大量,此刻她早该自裁谢罪了,如何还能配得上柱的名号。
见她态度坚持,小主公也并没有勉强,只安慰她好好休养调整心情,随后便离开了。
第二天收到消息的缘一才匆匆赶回来,将她接回了自己家中。
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不管发生什么都好像能面不改色的青年身上,看到了一种名为痛苦的神色。
继国缘一是一个有神性的人,天生的赤子之心,通透明净。
他几乎无法理解人性中很多幽暗深邃的一面,因此他同样不能相信自己的兄长大人会做出这种事情,甚至一度想找他问个明白。
可无论鬼杀队的人怎么找,都没有人再见到位曾经的月柱。
到后来,他也只是日复一日地沉默下来。
空旷的庭院中,只剩两个人安静地相对而坐,时常没有一句话,只剩檐下的铜铃徒劳地撞着风声。
她曾无数次后悔,如果当时能够多问一句,或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那场月夜下的对话被她深埋在心里,已经没有再说出来的必要。
在那之后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两人重复着出门杀鬼的生活,直到某个夏夜,缘一在任务途中遇到了无惨。
彼时她在另一个偏远的山里,等她回到鬼杀队时,缘一已经被关了起来。
队里因为他没有杀死无惨,还放跑了他身边那只名为珠世的女鬼而物议沸腾,许多人要求他切腹谢罪。
小主公力排众议,仅仅将缘一逐出了鬼杀队。
离开的那天,天空很蓝,云很低,层层堆积,上方被晚霞映成亮金色,底下是一片青白。
今月拎着小小的包袱等在山路上,冲着那个有些失意的红发青年伸出了手。
“我和你一起走。”
缘一回握住她的手。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下山后,缘一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她摇了摇头,她的记忆从缘一救了她开始就一直在鬼杀队里,她没有归处。
缘一思考了一下,说他想回一个地方。
在路过隔壁小镇的时候,她提出想去那家名为竹坂屋的食铺吃饭,缘一自然无有不可。
“他家的牛肉丼饭特别好吃。”
坐在有些粗陋的木桌前,她笑吟吟地推荐道。
“哎哟,客人您第一次来就知道我们家的特色招牌,是朋友推荐的吗?那我下次可要给他打个折。”
老板是个憨厚老实的中年人,和妻子一起经营着这个食铺,为人厚道热情。
“嗯,朋友推荐的,”她笑着点头,眼睛眨了眨,又有些疑惑,“您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来?”
“我这小店的客人,来来去去都是那些熟面孔,像您这么美丽的小姐要是来过,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老板一拍胸膛,十分自信于自己的记忆力。
“您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叫吉田太郎。”
“吉田太郎?”老板挠了挠头,努力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突然灵光一闪,“是那个黑头发蓝色眼睛的小哥吧,我记得他!”
“他是去年春天来的,到的时候我都快打烊了,他非说要出两倍的价格请我做一碗牛肉丼饭。”
“说是要……哦对,说是要先帮人尝尝看好不好吃。”老板一拳砸在手心里,信誓旦旦地肯定道,“那表情,一看就知道是为了他的心上人!”
“不过吉田小哥就来了那一次,害得后来我可是自我怀疑了好久。”
老板说得起劲,并没有注意到空气中难捱的寂静。
等到他转过头,看到她脸上几乎快要挂不住的笑容,才讷讷不语,被赶来打圆场的妻子拉走。
乱世之中,人命轻贱得就像落在树叶上的灰,风一吹就散了。
“二位请慢用。”
两份牛肉丼饭很快被端了上来,是长相温婉的老板娘上的菜,老板留在后厨没有出来。
屋外蝉噪轰鸣,烈日在最高处将刺骨的热意射向大地,为了遮挡阳光,窗和门都只开了一半。
她坐在阴影里,从竹筒中抽了双筷子,低下头吃饭。
店里没有别的客人,安静得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
半晌,她低低地说了句,“……好咸。”
又苦又咸的,哪里好吃了。
一方素色手帕从旁边递过来,缘一轻声叹息。
“或许把眼泪擦掉就没那么咸了。”
她接过手帕,却只是紧紧攥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