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压在胸膛,只有与魔尊前后相贴的柳无枝能感受到。扼制行动的手看似在抚摸脖颈,藏在发丛里的尖指甲却已然嵌进咽喉皮肤。
他问她:“挑拨离间就是你的目的?”
说话时喉咙震动可能会被划伤,柳无枝没敢吭声,只能用眼神表达疑惑。
大魔头这指甲,真的应该修一修了啊!
百里折阙只当她被唬住了,继续低声威胁:“本座若要杀他,易如反掌。”
世人趋炎附势,候选人多如牛毛,五大护法废了也好,叛变也好,既能随时轮换,也能随意丢弃。
就算是为一个不忠者把心腹之臣全部杀光,也无所谓。
杀意随着放肆之言沸腾起来,收敛的魔气爆发前一瞬,被禁锢在胸前的少女陡然来了一句:“人肉不适合磨指甲。”
柳无枝努力歪仰着头,尽量不要让他划伤自己:“你可以找些树皮岩石,或者和蚀骨狼一样,在这边的地上刮一刮。”
“不嫌远的话,还可以试试用两界封印练练手……”
割喉动作变成了捂嘴,胸腔压抑的杀意也变成了纯粹的怒意。
她不是被吓住了,而是在思考哪里可以给他磨指甲。
不掺虚伪,真心实意。
此刻,百里折阙含恨四百年的执念居然出现了一丝裂痕——真的要和这个愚蠢的卧底继续周旋下去吗?
要不,直接杀了吧。
百里玄夜总会再送一个卧底过来。
柳无枝不知他杀心又起,望着场内,突然焦急道:“渊澜哥哥小心!”
被困的双头魔蜥咬碎光网,暗绿毒液化作万千黑针袭来。渊澜不及抵挡,未避开的黑针沿着经脉游走,在伤口腐蚀出一个个孔洞。
心腹受伤,魔尊毫无波动:“到底是个文臣。”
若不是赐给他那柄夺魂扇,三头蚀骨狼都未必对付得了。
差点宣告死亡的卧底还在挣扎:“我要帮渊澜哥哥疗伤。”
“死不了。”
“会疼的。”
在她看来,疼好像是天大的事。
可魔尊早已习惯了那些如影随形的疼。
他不松手,柳无枝自然挣脱不开,只能试图讲理:“别担心,我不会暴露你的。”
魔尊还是不松手。
眼睁睁看见有人受伤,救助本能偏还被强行遏制,小灵芝不太高兴。
都怪这个自私霸道的魔尊!
讨厌的情绪像稚童发射出来的泥巴弹丸,毫不掩饰怼到眼前,全无杀伤力。百里折阙不怒反笑。
这个距离,她身为卧底,应该看准时机直接剜心才对,讨厌他又有何用?就像这一路,他给了她无数次通风报信的机会,这个女人却只知望呆,没有任何行动。
她与百里玄夜,究竟还有什么更深的筹谋?
“斗兽场内,只进无出。”魔尊低下头,送气如送命。
柳无枝只读到了字面意思:“那我进去吧。”
既然不能出来,那就进去。思维简单得不可思议。
死路也敢进去吗?
沉默时,压制力道稍松。柳无枝看准时机,立刻甩开魔尊,逆着来路奔入场内。
周遭看热闹的观众继续胡乱八卦:“嚯,甩下道侣只身赴险,她果然对劫晦护法一见钟情了。”
“傻小子,你也别难过。”大胆的人甚至还在安慰冷着脸的魔尊,“劫晦大人只是一时疏忽,待扳回局面,你就成人之美吧。”
话音未落,就被一股无形威压撞飞,吐血倒地。
百里折阙手中抛接着一枚紫晶,笑得残酷又愉悦:“成死人之美?”
事实上,这一局劫晦护法已经败了。
渊澜撑起结界抵御,也逐渐察觉出伤口的异常,瞪向匆匆赶来的少女:“是你做的?”
打乱尊主的计划,算计于他。
柳无枝再次会错意,摸出怀中物什:“是啊,这是我做的临时万用药,只有三颗。”
取材来自地牢审讯时的遗留物。
她瞅准病患张嘴的时机,直接把药塞了下去:“裹了糖衣的。”
渊澜撑着结界,不敢乱动。甜苦药丸入口,疼痛居然真的缓解不少……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尊主救命!
受伤口影响,他支撑不了多久,身边双头魔蜥等各种魔物已经围拢过来,魔尊却始终立在高处不动。
渊澜汗流浃背了。
这架势,尊主不会真的想让他们一起死吧?
和魔尊宠幸过的女人死在一起,无异于英名尽毁。
扰乱计划的少女还在身侧打岔:“很疼吗?”
药物作用有限,运功时筋脉止不住发痛。渊澜侧目,正要嘲讽,却发现柳无枝的视线根本没对着自己。
她正望着极力冲撞结界的双头魔蜥,担忧又关切问:“你也很疼,对不对?”
渊澜:?
围观群众:?
不是,合着你关心的疼,根本不分物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