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不知道是延续以前上学的生物钟,还是心机惦记着事,六点半点时,顾如初就醒了。
她没着急起来,仰面发呆。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布局,这不是她从小住到大的老房子了。
她很知趣的没有问。
车祸前,她刚高考完,上学期间,一直住在家里,那是父母结婚时,外婆买给母亲的房子,也是老房子,但很温馨。
昨晚她私下问过三妹顾思悠,和她猜的一样,为了支付她的医疗费,那套房子被卖掉了。
再想到顾梦溪鬓角的白发,她才45岁,正值壮年。
一丝酸涩涌上心头,但很快被一股更强的决心取代。
瞬间充满斗志。
她要尽快完成任务,赚更多的钱,把属于妈妈和她们的家,重新买回来。
小心地侧过头,翻身起来。
主卧是一张1.5米宽的床,她和顾思悠一起睡,北方屋内有暖气,一人一条被子。
顾思悠还在熟睡,睡姿果然如记忆中一样稳定。
她几乎笔直地躺在床的一侧,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空间,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安静的侧脸和散在枕头上的黑发,规矩得像个睡美人。
而她的被子被踢得东歪西扭,一侧还挂到床边,对比鲜明。
顾如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极轻地掀开被子,像只猫一样踮着脚,拿起衣服,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卧室。
厨房里亮着灯,传来轻微的锅铲碰撞声和食物香气。
顾梦溪正背对着她在灶台前忙碌。
清晨温柔的阳光透过小厨房的窗户,给她忙碌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边。
“妈,好香啊,早饭吃什么啊?”顾如初处在厨房门口,探进脑袋嗅了嗅。
顾梦溪闻声回头,看到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立刻皱起眉,手里的锅铲都没放下就絮叨起来:“你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早上凉气重,你刚出院,身体虚着呢,万一再感冒了怎么办?快,快去把外套穿上。”
熟悉的念叨,熟悉的关心。
若是以前,顾如初听腻了有时候会觉得烦躁,但此刻听在耳里,比什么歌曲都动听。
“知道啦,这就去穿。”她笑着应道。
在顾梦溪的眼神监督下,她快速套上外套厚棉袄睡衣,转身钻进卫生间洗漱。
她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头发长长了一点,其他五官、体重以及身高都和半年前车祸前一模一样,仿佛半年的昏迷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
但她清晰的知道不是。
车祸是痛不欲生的痛感,以及濒死时的茫然和无力。
更甚是她真的绑定了一个系统。
“系统,虽然你bug了,穿越没带上我,但还是谢谢救了我一条命。”她轻声说。
虽然没带上她,但重新回到家人的怀抱,她更满意更开心。
用毛巾擦干脸,抹上一点简单的护肤品。
她恍惚了一瞬,忽然想到刘天明在医院威胁的话“上次车祸没死是命大,下一次就不会了”。
心猛地一沉。
当时刚醒来思绪混乱没细想,此刻再回味,他话里的恶意和暗示,让她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所以那场车祸,也许不是意外?
默默在心里笔记本上记下此事。
洗漱完出来,木质餐桌上已经摆好早餐:白粥,煎蛋,牛奶、包子以及一小碟咸菜。
顾梦溪正麻利地将几个包子装进饭盒,嘱咐:“早餐在桌上,你趁热吃。中午就回来给你们带饭,你好好在家休息,别乱跑。”
她说着,拿起那个旧帆布包就要出门。
顾如初清晰地看到她眼角的细纹,鬓角新生的白发,以及那身明显不合身护工工作服。
但她语气轻快,精神气比在医院时好了不少。
她心里一酸,劝妈妈别去做兼职的话又咽了回去。
快步走到桌边,拿起两个鸡蛋和牛奶,不由分说地塞进她的帆布包里。
“妈,我吃不下这么多。”
她语气不容拒绝。
顾梦溪愣了一下,看着女儿坚持的眼神,心里一暖:“好,你快去吃,粥要凉了。”
门轻轻关上,她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道里。
阳光斜照,边柜上蒙着一层细灰,上放着几个摞起来的收纳箱。
最上面的透明收纳箱里塞着她以前卧室里的小玩意儿:几本包着书皮的小说、各种动物形态的毛绒玩偶、各式各样的宝贝盲盒手办等等。
都是她熟悉的物品。
她坐下,一个人在陌生又熟悉的客厅里,安静吃完醒来后的第一顿早餐,把顾思悠的早餐放回蒸锅里,利用余温保温。
她穿上厚羽绒服,围好围巾,带上身份证处门。
北方冬天的寒风像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带着凛冽的干冷。
刚落下的雪尚未完全消融,在路边和背阴的角落堆积,街道两旁树木枝桠上也挂着积雪。
昏迷前还是短袖冰淇淋的盛夏,醒来已是裹成粽子的严冬,时间的断层感让她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