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碌不已。虽是在灶房里,她的娘亲谭贤娘也仍是显得光彩照人,但也不稀奇,尽管她已经有了卢闰闰这么大的女儿,可实际才不过三十许的年纪,放在现代,正是干一番事业的大好年华。
而且她肤白,容貌秀美,在烟熏火燎的灶房里自是醒目。
比起时不时要提醒自己装一装的卢闰闰,谭贤娘一举一动就当真如仕女图一般,姿态窈窕美丽。
不过,当她开口的时候,这份岁月静好的美丽就被打破了。
“你是怎么摘的?这些花瓣边缘破损,如何用?”谭贤娘语气中尽是严厉不耐,斥责的语气听得人心里一颤。
见此情形,卢闰闰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刻,谭贤娘余光看见了卢闰闰,目光凌厉,语气不留情面,嗤笑一声,“怎么?既到了,还杵在那做什么,要我请你上前来不成?”
卢闰闰当了她娘十几年的女儿,自然有眼色,忙不迭上前,不敢嬉皮笑脸,识时务地低头认错。
到底是亲生的,谭贤娘剜了她一眼,便继续告诫帮厨的娘子。
“你且记住,这道酥炸牡丹花片,最要紧的便是炸得轻薄美丽,虽裹了面糊,却能看见花瓣的脉络。可别以为裹了面衣炸就能遮住破损,今日可是魏国大长公主孙儿的百日宴,不知多少皇室贵胄前来。
若叫宾客看了笑话,丢的可不只是主家的面子,还有你四司六局的声誉,跟我谭贤娘的名气!
“若是再出错,就换个人给我帮手。”
谭贤娘平日里还是好说话的,可一旦涉及到厨艺,从来是正色敛容,眼里不容一粒沙子。
时人喜爱温婉清雅的女子,但在卢闰闰看来,比起文雅的举止,秀美的容貌,她娘亲在灶上认真严厉的模样,那份游刃有余的沉稳,才真正使得她整个人焕发光彩。
卢闰闰摇摇头,暂且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去,主动接过那沥水竹篮,仔细打量起来,“破损的不多,我看还剩下些牡丹花,我摘了洗一洗,定是够的。”
谭贤娘本来也不是有意为难对方,她对事不对人,所以当卢闰闰来打圆场的时候,她轻轻颔首,而手上动作则不停,先是滴了几滴面糊试油温,确认可以后,才开始将完好的牡丹花瓣裹上面糊,入锅油炸,炸到浮起,趁着它还未完全发黄就夹起来。
卢闰闰去摘余下的牡丹花瓣,而谭贤娘手上不停,面上瞧不见什么神色,淡声和帮厨的那位娘子道:“这酥炸牡丹花片,要紧的不单是好吃酥脆,还要粉嫩好看,若是炸得通体酥黄,就少了牡丹的色泽,边缘泛黄即可,入口同样酥脆。”
卢闰闰偷偷点头,她娘严厉归严厉,人却是不差的,从不在暗里动手脚。
她开始认真摘牡丹花瓣,春日将将过去,牡丹有些过季,能找到这样尚未完全开,花瓣又要大而饱满的牡丹花可不容易,也贵得很呢。
卢闰闰坐在小竹凳上,重复着摘花瓣的动作,困意后知后觉袭上来,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浮出些泪,正有些迷瞪呢,身边忽然飘来一阵浓香。
旁的香料不说,卢闰闰先嗅到的就是龙脑和麝香,这些都是昂贵香料,浓郁芬芳,四司六局的人可熏不起。
那定然就是宴席上染到的。
她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了,她抬起头,果不其然,就是端着红木托盘的魏泱泱。
“卢闰闰!”
“魏泱泱!”
一个眨了眼,一个挑了眉,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杂嚼?”魏泱泱凑近她小声道。
卢闰闰点头,伸手比了个一。
魏泱泱颔首。
旋即两个人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狡黠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