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一刺,声音喑哑,“我知道,但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孩子我们以后还能有的。”
“我可能不会有了。”明滢怔怔望向他。
那位女大夫跟她说过,她有宫寒之症,又服了几年的避子汤,怀上这胎是上天眷顾,当属来之不易。
他轻飘飘一句话,只是为了不想让旁人不高兴,就轻轻揭过一个生命。
“等时机成熟,我会请妇科圣手来给你调理……”
他的唇一开一合,明滢已经不想再听,也听不清了。
多日的担惊受怕、他给予的伤痛堆积心头,她眼前一黑,晕在他怀中。
裴霄雲心中一坠,蹙着眉喊她:“绵儿?!”
—
落了一场疾雨,枝头的雨珠扑簌簌地坠。
院里的丫鬟交头接耳,“这是怎么了,大爷一回来,明姑娘就病倒了?听说大爷从外头请了大夫来,还不让人靠近。”
“八成是装的,趁大爷回来了好邀宠,她不一贯这样吗,娇气死了。”
……
明滢醒来时,大夫已经走了。
她刚睁开眼,便看见裴霄雲的脸,他竟破天荒守在她床前。
裴霄雲望着那双眸从浅浅眨动到完全睁开,摸上她惨白的脸:“大夫说你太累了,加上气血不足才昏倒的,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做些什么活?可是有人趁机苛待你了?”
明滢并未先答他的话,隔着锦被摸上小腹,摸到那股奇异的感觉,紧绷着的心神才松散几分,缓缓开口。
“奴婢没做什么重活,公子您忘了吗,我从小身子就不好。自从那年给您送信,在湖水里泡了一夜,往后就更加体弱多病。”
她漆亮的眼直勾勾看着他。
她盼他稍微为她想想,她不想落得玉钟那样一尸两命的下场。
裴霄雲凝眸看着她,她眸中含着一汪流动的清泉,随时便要淌下来。
送信。
那是三年前了,那年她才刚刚跟着他。
他有封密信要躲过老皇帝的耳目,悄悄送给当时的扬州守备,可四下俱是察子与暗探,空青无法甩开那批人。
那时他刚替明滢赎身,还没让她近身伺候,只是觉得她琵琶弹得好,闲暇时唤她进来弹一首解闷。
无人可用,思来想去,他便想到了她,他给了她一封信,想叫她引开那些人,好让空青去送信。
她信誓旦旦应下,他却对她不抱希望,被人抓到也是她的命。
没想到她为了护住那信,跳入寒冬腊月的湖水中,第二日清晨果真把信送到回来复命。
从那之后,他松懈了防备,叫她进房伺候。
思绪回笼,他看到明滢拉起他的手,落了几滴泪在枕上。
她就与三年前一样,面容毫无变化。
他靠过去,“你别当差了,好好休息。”
他意识到自己将她逼得太紧了,孩子来之不易,她定然不舍,也定然害怕,该给她一点时间。
明滢心血涌动,她极力说服自己,方才在他眼中看到的是动容,她拉紧他的手:“公子,那孩子……”
他会同意留下孩子吗?
他们一同度过了那几年,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他怎么会不喜欢他们的孩子呢?
炉中的炭烧得通红,突然窜起点点火星,橘红的光影打在墙壁上,满室静谧。
裴霄雲神色有一刹那混浊,终归化为决然:“还早,你先吃一段日子的补药,养好身子再说。”
大夫那边他已打点好了,不会透露一丝风声。
落胎的事他趁她未醒时便问过了大夫,那大夫精通妇科,说她身子虚弱,其他的事,一律等到养好身子再说。
明滢听着他的话,顿时如泄了气的球,手垂了下来,呆呆望着头顶的帷帐。
裴霄雲连着几日无公事,每日都会来看她,亲自盯着丫鬟喂她喝药。
这些都是上好的补药,苦涩的药汁全被她喝下,一滴不剩。
“觉得好些了吗?”
他亲自去千味楼买了几样她爱吃的点心,特意避开了那些荤馅油腻的,挑了些素馅的。
“好些了,多谢公子关怀。”
明滢吃了几口糕点,味同嚼蜡,他的殷勤与关心令她不寒而栗。
她也见到过女子怀孕,夫君常在身旁陪伴,无比盼望孩子诞生。
而他来看她喝药,不过是怕她拖着不喝,养不好身子便拿不掉这个孩子。
她每喝一碗药,心里便多一分害怕。
这几日做梦,不仅频繁梦到玉钟,还梦到从前在眠月楼,那些不慎怀孕的女子就是被一碗落胎药灌下去,身子弱的,便奄奄一息被人拖下去,满地都是血。
她一边吃着,塞得两颊鼓鼓,眼眶又红了起来。
裴霄雲看她皱成一团的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下颌,“吃不下就别吃了,等会用膳了,我让厨房炖了党参鸽子汤,你多喝几碗。”
他摸完她的下巴,又去摸她的耳尖,明滢初次尤为真切地发觉——她就是他豢养的宠物,要宠要骂,要打要杀,他想如何就如何。
“公子这几日不用办差吗?”
这件事就这般不可退让,能叫他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