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音调。
……
虞晚默了片刻,大脑一时间有些宕机。
她是想惩罚对方的,没错吧?
怎么反倒好像奖励了他一般?
苏子衿喘息中捕捉到她那细微的迟缓,舌尖又舔过下唇,留下更诱人的水光,带着难以言喻暧昧的热气。
他唇边吐露出的气息越发浓重:
“殿下您看……”
“您也想的。”
“我这身子,从头到尾都是您的,您便,别再忍了……”
伴随着他断断续续的话语,温热如无骨的身体偎进怀中,带着细细的颤抖。
裹紧的被不知何时散开了,凉风钻入却没带来预料中的寒冷。
反而烫得让人心慌。
心跳声轰然炸开,在耳边炽烈震响。
虞晚身体微僵,透过那单薄的身子,有另一个更剧烈的心跳声,透过他的胸膛,清晰到盖过她自己的心跳。
两道心跳融合嗡鸣混在一起,竟让大脑生出阵阵眩晕,还有种无法言表的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虞晚几乎要分不清了。
她下意识垂眸,透过月光去看他的轮廓,那长长的睫毛垂下,细密地颤抖着。
他的五官,甚至于气息,都与记忆中的裴瑾何其相似,像到让她几乎要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刹那,耳畔边仿佛响起了稚嫩又熟悉的呼唤声。
“阿晚姐姐~”
那接近童真的声音在脑海中震响,震退了所有迷乱,只剩下一种强烈的憎恶的清醒。
胸腔乱跳的心脏还在震动,却在此时产生出更多的自我厌恶,几乎要扼住所有的呼吸。
她的手瞬间顿在空中,转而沉沉下落。
她怎么能……
怎么能险些因一个赝品而控制不住?
虞晚没有推开苏子衿,她就着这个姿势又细看一遍他的眉眼。
那双眸好似含着一汪春水,却干净得不染尘埃。
她就这样看着。
直到两道身影再也无法重合在一块,彻底分崩离析。
“苏子衿。”虞晚突然连名带姓地唤了一声,“你知道本宫为何选你吗?”
她看着苏子衿面上的媚意与勾人仍在,露出一丝茫然。
“因为……”
“就凭这张长得像他的脸。”
虞晚的话像一根针,噗得一声刺穿了所有柔软,也刺破了所有的献祭。
苏子衿浑身都凉透,像是被水从头到脚淋透。
刚刚所有令人颤栗的滚烫如退潮般褪去,只剩寒到骨子里的空洞。
是他自作多情了。
然后愚蠢地豁出一切,想将自己献出去。
可其实她看的,还是那层皮。
所有的希望经不住太阳的照射,只需月光稍微亮起微光,就像恶鬼的哀嚎,被尽数净化。
他还软在她的怀中,那药气中的一缕香令人沉醉,恨不得就此溺毙其中。
可,终是他触碰不到的温暖。
“我知道了。”他嗓音低哑,压制住所有想嘲讽自己的冲动,撑着身体从她怀中退出去。
刚刚只会吹乱他心神的晚风,此时冷得刺骨,钻入肌肤所有毛孔。
苏子衿几乎是狼狈地从床上退下,跪倒在地。
膝盖摩擦地面时,只有火辣辣的疼痛,如同他的心一般,疼到麻木。
一地层叠的衣服刺目,嘲笑着他的不知所谓。
“公主……恕罪。”他嗓子哑得彻底,根本不像是一个每日吊嗓的戏子,反倒像个濒死的老人,被命运磨透嗓子后,发不出人声。
虞晚眼神聚焦一瞬,唇瓣张了张,却什么话语也没有说出来。
她眸光暗了暗,手指蜷缩,死死抠住了被褥。
最终,她别开了头,朝门外轻唤了声:“夏蝉。”
“奴婢在。”
“送苏子衿回偏殿。”
“不必如此麻烦……”苏子衿猛地屈身,拾起地上那些被他亲手褪下,此时染满灰尘的衣衫。
他笨拙而急切地把衣服一件件覆回身体,试图将碎了一地的东西重新拼凑,也试图重新建起早已不复存在的心理防线。
脚步声消失的急促,房门被轻轻合上,内殿重归寂静。
只余那缕若有似无的皂角香。
直到确认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殿外,虞晚紧绷的肩颈才骤然松懈,缓缓靠回枕上。
掌心有细碎的疼,指关节更是因为长时间紧缩而传来无法忍受的胀痛。
她闭上眼,想将那张脸驱出脑海,可那双空洞洞的眼眸,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清晰。
虞晚重新睁开眼,望向透光的窗棂。
不知过了多久,有气音在空中响起,几乎无法让人听见。
“若他看见我如今这副模样……”
“怕是也认不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