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换来的是四肢传来的剧痛更甚。
心底已是一片灰烬,绝望之余听见她的声音,他心头更是猛猛一跳。
“四公主您说笑了……微臣岂敢啊!”
“不敢?”
“微臣只愿四公主福寿延绵,身体康健啊!!”
虞晚将牌位字迹朝内,抱于胸前。
“既是不敢,为何要在族谱上划名,又为何备下他的牌位?”
“微臣的嫡子失踪多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裴侯爷费力抬头,却又被锦衣卫用力按住脖颈,下巴抵在粗粝的地面上。
他心底暗恨,面上仍做出悲痛的神色:“微臣知道您与瑾儿自幼一同长大,情谊颇深。可微臣为瑾儿之父,是与您一样的痛心疾首啊!”
“您也寻了这么多年,动用这般多的人马,仍是一点线索也无,瑾儿怕是早就……”他面色戚戚,“四公主也该早日接受现实才是。”
“裴府的爵位终要有人继承,日子也还得继续过下去。”
地上尘土飞扬,裴侯爷说话间只觉好似吃了一嘴灰。
他沉沉呼出一口气,将话补全:“活人怎好被死人——”
话还未说完,一直没说话的虞晚突然出声。
“掌嘴。”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伴随着裴侯爷的痛呼与哀嚎声。
虞晚不为所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牌位边缘。
直到裴侯爷再也说不出话,双颊高高肿起时,她才懒懒掀眸看过去。
“听好。”她用力捏紧手心的锦帕,有丝丝血液从指缝渗出。
“只要我活一日,我与裴瑾的婚约便在。”
隔壁小锣声密集敲击着,给这片空寂的空间带来些声响。
突兀之中,反而显得嘈杂。
“裴府嫡子,只能是裴瑾。”她借着侍女的力道转身,“裴府的爵位,也只能留给裴瑾。”
“所以你最好日夜烧香许愿他还活着,否则……”
似是话说多了,她又轻咳一会,才慢悠悠扔下一句:“否则这爵位,也没有传下去的必要了。”
话罢,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来,走时也静悄悄的。
只余留痛哭流涕的裴侯爷,眼底满是不甘与愤恨。
宗祠外。
侍女稳稳扶着虞晚的手臂,又递过一块新锦帕。
“太医说过,您须好生休歇着,万不可再这般费心劳神才是。”
“眼下您还是快快回宫,这外头实在风大。”
虞晚只是随意应了声,摩挲着牌位摔出的豁口,指腹又刺又痒,一阵阵的。
她用力将那冰凉的牌位往怀中贴近几分,眼底看不出情绪。
一行人安静走在空巷中。
隔壁,小锣伴着特定的节奏敲击着,偶有咿咿呀呀的吊嗓声。
走得近了,声响也越发清晰。
“公主?”侍女见虞晚脚步停下,也顺着她视线瞧去。
“想来是京城近日又来了什么不入流的戏班子,不过您这是想看戏了?”
侍女招来轿撵,颇为不赞同地说道:“这种不入流的戏班子最是易出那腌臜事,唱起戏来更是荤素不分,别污了您的眼。”
“何况这京城最好的戏班子都在您的庇佑之下,都随时候着呢。您若想看啊,传唤入宫便是。”
虞晚的视线越过轿撵,到底还是停在转角处的小门上。
“那些戏班来来回回就唱那几折子戏,早便看腻了。”
心下微动,虞晚没顾身边侍女的欲言又止与阻拦,径直走过去。
门内景象逐渐开朗,不大的院内堆满了一箱箱行头。
勾了脸的戏子们练着自个儿的台词,文武场的师傅们也敲着各自的锣鼓。
一时间声音纷杂,怎么都融不到一块儿去,吵得人头疼。
劣质油彩与脂粉的香气融在其中,直往鼻腔中钻,太阳穴处都开始隐隐作跳。
“公主……”侍女忍不住皱皱鼻子,“此地实在不宜久待,您身子本就弱,若是冲撞了该如何是好?”
虞晚柳眉轻拧,抬手用锦帕覆住口鼻。
饶是身边侍女如何劝,她都未曾挪动哪怕一步。
院中的戏子们顶着厚重的戏妆,难辨真容。
可她却看得认真,尤其是眉眼更是仔细辨过。
一番寻找无果,虞晚习以为常,手不由得攥得更紧。
果然没有。
她时日无多了,若再寻不着,这天下还有谁能护他?
忽而角落处传来一声恐吓般的低语。
“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供你吃穿,教你唱戏,眼下便是你该报答我的时候。”
“你应,还是不应?”
虞晚朝前挪了一步,侧首望去。
一名少年戏子跪在地上,纵是跪着,身段也不曾放下。
他眼尾附近勾着浓郁的油彩,斜斜上挑着一抹艳红。黄蓝交接的鱼鳞甲有些旧了,水袖更是沾着灰尘拖曳在地上。
那双眼含泪未落,更隐隐透出几分倔意。
“别再犟了,这纸文书你早晚都得画押,也算是报答我对你的养育之恩。”
旁边站着的戏班主将纸张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