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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升旗仪式。
时念被安排做国旗下演讲。
她不是那种卡点的性子,早早便去了主席台旁等候。
开学考后的第一天,兼开学典礼表彰会,高二所有班级方阵严正以待。
时念一身红白校服整洁干净,素颜,扎了个丸子头,清清爽爽站在树荫下背稿。
A市今天难得出了点太阳。
明晃晃的,却不刺眼。
恰逢主持人出声宣布流程推进,邀请时念上台,底下响起几道稀稀拉拉的掌声。
时念收拾好了手稿,整理着衣领提步。
就在这时,操场侧面铁栏忽然发出响动。
时念脚步一顿,眯着眼抬头,目光越过众人往后眺。只一眼,就看见了正不紧不慢翻栏走进来的林星泽。
少年特立独行,没穿校服。
简单短袖搭运动裤,显出完美的身形比例,宽肩腿长。鬓发像是剃短了些,衬得下颌棱角更为锋利硬朗,极好的骨相。
他低垂着头,脸上表情看不大清,通体气质清冷漠然,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仍抵挡不住同学们的热情。
他一出现,操场氛围便一改之前沉寂。
欢呼夹杂着口哨此起彼伏。
其中不乏有女生接二连三投去倾慕的目光。
窃窃私语者有之,胆大直率者亦有之。
左右不过,他一出场便是焦点。
时念也看定了一秒。
直到教导主任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扯过他话筒,恼怒地斥:“都安静!”
“严肃场合,全都给我收敛点。”
闻声,林星泽漫不经心抬了抬眼。
视线淡淡扫向时念,而后平静移开,像完全没看见似的。
与昨天作文课上遇见时一模一样。
时念垂下眼。
“林星泽,正好,反正来都来了,过会儿也上台领个奖。”
林星泽勾唇,一动不动。
周围人消停不到两秒,又开始起哄。
“我喊不动你小子了是吧?”气得教导主任吹胡子瞪眼威胁:“最后一次警告,别逼我给你家长打电话。”
末了,还不忘给他顺毛:“还不赶紧过来!”
林星泽这才慢悠悠地绕过方阵,抬脚往主席台上晃。
同一时刻,时念稍稍躬身,不无谦逊地接过了老师顺手递来的麦克风。
公开演讲。
这事,时念从小到大没少干。
认真对待是一回事,可怯场和紧张倒是从来没有过的。
可今天。
明明本该是驾车就熟的状态,却不知怎么,在他经过自己背后,冷风席卷淡淡的雪杉香味入鼻时,大脑登时空白了几秒。
阳光凛冽。
照得她长睫扇动,心也跟着颤了颤。
然后,她听见他步履停顿,站定在她身后,似有若无地轻嗤一声。
存在感极强。
“......”
时念握拳调整,勉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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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时间紧凑。
颁奖典礼结束以后,校方领导又拉着年排前十名的同学们一起合了张影。
按名次,第一和第二名紧挨着。
林星泽这回倒是挺配合,没再阴阳怪气地笑话她。只在相机闪光灯亮起那一刻,不耐啧声,伸手捏了她的后颈,没用力,仅迫使她仰面。
“看镜头。”
他说。
……
拍完照,收拾东西回班上。
下午就要重新分班。
也是按考试成绩。一到九班是普通班,十到十一,三个重点班,十二班单列成实验班。
杨梓淳属于正常发挥,但可惜还是差了点,将将排到第三十三名。
十一班的第一个。
一整天,她情绪似乎都异常低落,时念看在眼里,几次张口,终究还是把话又咽回肚子。
这种压抑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大扫除前的最后一节课结束。临别,杨梓淳突然依依不舍拉住了时念的手,哭红眼说——
“念念,你可一定不能忘了我。”
时念愣了下,明白过来,不免好笑道:“原来你不开心是为着这个啊?”
杨梓淳有些奇怪:“不然?”
时念安心,没再多说什么,笑着应好。
可杨梓淳还是不放心:“要是有别的女生找你玩,你也不许答应。”
时念点头,说:“知道。”
杨梓淳得寸进尺:“男的也不行。”
时念:“……”
“放心吧,”时念无奈叹气,拍拍她的手,柔声哄:“除了你,没人和我玩。”
说的大实话。
她转来一学期,除了杨梓淳,班里同学基本没人敢和她讲话。
因为于婉。
但杨梓淳显然却不这么想,惊讶地转移开话题:“你对自己这张脸是存在什么误解吗?”
“嗯?”时念不解。
杨梓淳没忍住掐她的脸:“你啊,真是还没开窍呢。”
“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在讲台上,底下多少男生冲你放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