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你可以再挑一颗!”
既然她坚持送,邓明恩索性认真挑起来,指尖刚碰上一颗蚕豆大的鹅黄色石头,远处田里半人高的禾苗杆堆里忽然蹿出两人一狗,冯乐言只看见一个古铜色的屁股从眼前飘过。
“哇哇哇!旺财走开!”皮球边跑边哭喊,身后的大黄狗追出几米又钻回稻草杆堆里。
“哈哈哈!”其他小孩听见动静纷纷抬头,有人大声嘲笑:“皮球光屁股!”
“哈哈哈!”另一个跑出来的小孩笑得拍大腿:“刚拉屎的时候,皮球被旺财舔屁股。”
“你听见没?”冯乐言笑得前俯后仰,指着跑远的小黑孩说:“皮球被狗舔屁股!”
“呀!女生不能看男生尿尿!”邓明恩的眼睛早就捂得严严实实,认真说道:“我阿嫲说看了会长针眼!”
“针眼是什么?是眼睛长出针吗?会很痛吗?”冯乐言想到家里的缝衣针,摸摸仍然完好的眼睛,挣扎着追问:“我只看见皮球的屁股,没看他尿尿,这样也会长针眼吗?”
邓明恩变得不确定了,担忧地看着她说:“我也不知道。”
“吃饭喽~”
“细狗吃饭喽~慢了吃藤条!”
“妹猪!妹猪!”
黄昏时分,村里到处在喊回家吃饭。冯乐言在一片声音里听见潘庆容中气十足的呼唤,忙不迭地跑回家。
潘庆容在门外空地收花生,等人到跟前看见一只‘湿猴’,头疼地念叨:“每天不玩到太阳落山不舍得回家,你看看你,又去水渠那玩得浑身湿哒哒!我看见你衣服粘身上就难受,快去......”
“阿嫲!”冯乐言带着哭腔打断她说话,惶恐冲出喉咙:“我要变成怪物,你没有妹猪了!”
“这是什么话?”
潘庆容凝眉,扔掉扫帚把人拉去烧水灶膛前,借着火光从头发丝到脚底板检查一遍,拍了下她屁股,没好气道:“又想装神弄鬼是吧,你姨婆专治小鬼!”
“我没骗你!我看了皮球的屁股,明恩说会长针眼。”冯乐言揉了揉屁股,扁着嘴巴祈求:“你不要喊姨婆来,她会把我抓走。”
“……”潘庆容抿紧唇背过身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安慰她,还是借这件事吓唬她以后别乱看人屁股。
“阿嫲?”她的肩膀一抖一抖,冯乐言一直强撑的精神跟着被抖散。阿嫲哭了,她真的会变怪物被人抓起来!
“咳咳!”潘庆容艰难咽下笑意,扯平嘴角转身正色问:“你是故意看的吗?”
“不是故意的!”冯乐言猛猛摇头:“是他不穿好裤子跑出来的!”
“哦,那没事。”潘庆容着重给她分析:“只要不是存心看的,就不会长针眼。你以后记住了。”
“真的哇?”冯乐言双眼‘噌’的一下,比火光还亮。
“你阿嫲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快去拿洗澡盆过来。”潘庆容揭开‘噗噗’冒汽的大锅盖,说:“水烧热了,先洗干净你这只‘湿猴’再吃饭。”
冯乐言瞥了眼热气腾腾的水面,捏着衣摆不是很情愿:“我想用井水洗。”
“今天忘记晒水,这个兑点凉水就不烫了。”小人儿慢吞吞地挪去拿洗澡盆,潘庆容怒从中起:“我数三下,再不拿来封个官你做!”
这话得反着来听,冯乐言甩开腿冲进浴室拿盆。一会儿,脱光光坐进大水盆里,打湿毛巾裹着热水擦过身体。
潘庆容扛着袋花生走进客厅,喊道:“洗好就起来吃饭,别在那玩水。”
“ 知道啦!”
夜幕低垂,祖孙俩吃完饭洗漱后,躺在床上时已是九点。
冯乐言终于想起阿嫲忘记晒水的原因,看着黑乎乎的蚊帐问:“阿嫲,惠玲阿姑是不是生了妹妹?”
“你怎么知道的?”潘庆容诧异,这事除了张家人,就只有赵戴银和她知道,难道有人偷偷张扬出去?
这又不是什么难题,冯乐言昂起脖子扬声:“女的生女孩,男的生男孩呀!”
潘庆容举着葵扇扇风哭笑不得,白天没能说出来的喜庆话,现在终于可以和孙女吐露:“小宝宝长得白白胖胖像颗花生仁。脚心长了颗黑痣,是个命中带富,不愁吃喝的福气人。”
“哇!惠玲阿姑肯定很喜欢妹妹!”
冯乐言翻身侧躺,试图在黑夜里捕捉潘庆容的神色。可惜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她的声音仿佛从远处虚虚传来,找不到落脚点。
“自己身上掉出来的肉,哪会不喜欢。”潘庆容呢喃,改而提起另一件事:“睡吧,你明天醒不来的话,我自个拉花生去油厂榨油。”
冯乐言立即闭上眼睛,下一秒依偎在她怀里撒娇:“阿嫲,我想听你讲古。”
“哎,碗底都刮干净了,哪来那么多古讲。”潘庆容轻轻拍着她后背,重复每个夜晚的故事:“从前有只狗熊最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