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着冷宫的地界特殊——宫中人都嫌晦气,寻常时候都避着这。
人气少,地方不祥,这儿的宫室难免叫人觉得阴森森的。
光地方这已经够吓人的了,偏阿杼自己的脑子还要乱糟糟的捣乱。
她一时想起幼年时的场景,一时又想起太液池里,捞出来那只泡的腻白的手......
不过许是应了那句福祸相依。
平日里被神出鬼没的东西吓了一次又一次的阿杼,这会儿尽管慌是真慌,但没有到理智尽失的地步。
她极力拉扯回理智,安慰自己,是不是,是不是自己恍神听错了?
还是那个总是在耳边“哗——哗——”的刺耳声音,总算能听清了?
甭管心里怎么想,半抬头,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宫室,阿杼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熬过腿软的一瞬,阿杼倏地起身,撒腿就跑。
狼狈逃窜间,阿杼咬牙切齿的暗暗发誓:一定要尽早请大师,好生驱邪除鬼。
屋门是从外头锁上的。
阿杼抓着门时冷不丁又听见一句:“你能听见本宫说话。”
!!!
阿杼飞快的摇了摇头,她矢口连连否认:“听不见。”
话一出口,阿杼就懊恼的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蠢材!
果然,阿杼不打自招的模样叫屋里的“人”笑了起来。
难怪都说鬼怪是会惑人心智的......这“人”的声音实在是好听。
听着笑声的阿杼,又忍不住想象起有这声音的会个什么人物。
门已经拉开了一条缝,手忙脚乱的阿杼半个身子都挤出去了......没有想象中的阻拦。
这会儿半拉身子在外的阿杼,反倒开始有些犹豫。
这是阿杼第一次除了“哗——”的人耳朵疼的声音外,清晰的听见其他的声音。
自打入宫,那冷不丁不知从哪冒出来折磨人的鬼东西,纠缠了阿杼近乎十年的光景。
这几年,阿杼也不是没想法子妄图摆脱这鬼东西。
可她不管是烧香也好,拜佛也罢,都屁用没有。
阿杼后来甚至还试过鸡血、黑狗血......除了差点叫自己再被整治着吃一顿板子,那狗东西它该“哗——”还是“哗——”。
它甚至“哗——”起来从来都不分场合,也不分时间,也不管阿杼在干什么要紧事,反正主打一个神出鬼没似的吓人。
若是个敏感多愁的,只怕早就叫这鬼东西给送进阴曹地府了。
说真的,那些所谓的大师是不是真的能驱邪,阿杼心里压根就没底,她只能抱着这样的希望极力支撑自己。
若是不能......
已经挤出去半个身子的阿杼,又慢慢,慢慢的蹭了回去。
即便刚刚慌里慌张的,但那句本宫,阿杼却也听得清楚。
能在这宫里自称本宫的......必得是三品以上。
该说不说,孙掌事在掖庭的规矩当真是教的极好,特别是容易翘着尾巴招摇的阿杼。
生怕阿杼这个心性浅薄的蠢货,平白惹出事端来,孙嬷嬷更是抓着她毫不手软、毫不留情的好生敲打、教导多年。
这不,即便这位娘娘都已经在冷宫里了,但阿杼还是老实跪回去开始问安了。
“奴婢给娘娘请安。”
“奴婢一时不慎,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想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有求于“人”的阿阿心念一动,又继续道:“奴婢是,是来送膳的宫人。”
”敢问娘娘可有,可有喜欢的膳食,奴婢回去好好准备着给娘娘送来。”
那声音再度笑了起来,甚至这会儿还饶有兴致的同她道:“你不怕本宫?”
天光大亮。
这会儿早已过了晨食的时辰,斑驳的光影从窗棂透了进来,屋内倒是没有那么阴森可怖了。
只不过看着空无一人的宫室,阿杼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娘娘恕罪,奴婢,奴婢确实有些......”
“你瞧你,吓得脸都白了却还留在这,还要给本宫送膳......这是有求于本宫?”
一下就被戳中心事的阿杼又开始犹豫了。
这些年生怕因着“哗——哗——”的鬼东西被拖出去烧死,阿杼瞒的很紧,哪怕是睡梦中都不曾透露出去半句。
对人是暂且说不成的,可这对鬼怪......
没等阿杼再开口,那听起来格外悦耳的声音噙着笑似的又开口了。
“看你生的这般模样,却到这冷宫里来送膳,可是掖庭的宫人排挤你了?”
排挤?
满脸莫名的阿杼,压根就没有一点感觉......不,不,应该说成日里就是“二皮脸”德行的阿杼凭一己之力,孤立其他人。
甭管其他人说什么做什么,哪怕是对着她指指点点呢,阿杼都很少会为着旁人的言语自我反思,自怨自艾。
唯独为着她生的黑......
除了事实最令人破防外,阿杼急的上蹿下跳,更多也是怕耽误了她的‘选宫’大业。
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