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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嘟嘟囔囔地开始搬动主屋内杂物。
嫂子刘氏气得跳脚,被婆婆拉到一旁耳语几句,不知说了什么,刘氏脸色顿时由阴转晴,得意瞥了石韫玉一眼,领着两个儿子出门去了。石韫玉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她是不打算留,但这不代表她能任由欺凌。大
顾府之内,顾澜亭闲适立于澄心院廊下,逗弄着架上羽毛艳丽的鹦鹉。一名护卫近前,低声禀报:“爷,姑娘已安全送到赵家。”顾澜亭应了一声,指腹轻轻捋着鹦鹉的羽毛,问道:“路上可有受委屈?护卫便将牛车上石韫玉如何打其母,如何言语震慑,以及如何狐假虎威争得主屋居住权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顾澜亭闻言,眉梢微挑笑了起来,眼底闪过兴味。“倒是个伶牙俐齿,懂得借势的小狐狸。”他负手而立,笑着吩咐:“派两个人暗中盯着,非性命攸关或有意回顾府,不必插手,日常动向,择要回禀即可。"<2护卫恭敬称是退下。
顾澜亭看着庭院的落花,笑意盈盈。
原本以为她撑不过半日就要哭哭啼啼回来求他,如今看来,倒是小瞧了她。却不知这般硬气能维持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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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骑快马驰入顾府,送来京师急递。顾澜亭阅毕,神色微凝,当即下令:“备马,即刻赶往绍兴。”又思忖片刻,对闻讯赶来的二叔顾知远道:“不如借此机会,让二弟随行历练,二叔意下如何?”
顾知远正愁儿子不成器,闻言自是欣然应允。一旁王氏却狐疑地打量着顾澜亭,总觉得他别有用心,暗地里扯了扯丈夫衣袖,反被不耐地甩开。
那厢顾澜轩尚在暖衾中搂着通房丫头酣睡,被硬生生拽起,胡乱穿戴整齐。他被两个侍卫架到府门处,扶了扶头上歪斜的网巾,哀嚎道:“娘,儿子不去!那绍兴有什么好去的!而且我手还没好……顾知远见儿子这般不成体统,抬脚便瑞在他臀上,斥道:“由得你挑三拣四?你大哥此次是去协理绍兴衙门审一桩要案,与先前扬州案大有干系。你正好去长长见识!”
“至于手,你让人骑马带你便是,又不让你去舞刀弄枪。”顾澜轩虽百般不情愿,却也不敢违拗父命,只得哭丧着脸应下。王氏心疼独子,上前替他整理衣襟,软语哄道:“轩哥儿乖乖随你大哥去,待归来时,娘重重有赏。”
顾澜轩这才转悲为喜,与父母作别。
顾澜亭意味深长扫了他一眼,翻身上马。
若不是怕这混账留在府中或会招惹凝雪,他岂愿带上这等废物累赘他点了数名得力护卫随行,只留下两名心腹,继续监视凝雪。一行人策马扬鞭,很快消失在沉沉夜色中。大
翌日晌午,赵柱才晃晃悠悠从外面回来。
他面色灰败,眼底带着血丝,一副宿醉未醒又心事重重的模样。一进院子,看到貌美如花的妹妹,眼睛倏地一亮,凑上来热络道:“妹妹可算回来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可要好好过日子!”石韫玉见他举止轻浮,目光闪烁,心下厌恶,退后一步避开。她总觉得这赵柱神色间透着古怪。
午后趁家中大人皆下田劳作,只留刘氏看顾孩童之际,她寻个由头出门,与附近一位面相敦厚的妇人攀谈起来。
几番旁敲侧击,那妇人叹道:“姑娘既问起,老身便多句嘴,只是你回家万不可说是老身透露的。”
石韫玉轻叹一声:“不瞒婶子,我离家多年,与家人已生分了。这才想向您打听大哥近况,或许能帮衬一二。终究是一家人。”说着眸光恳切:“婶子放心,我决计不会漏了口风,只想为家里分忧。”那妇人何曾见过这般水灵的人儿?见她明眸皓齿,娇怯怯一副为家着想的模样,不由心生怜惜。
她四下张望后压低嗓音:“你家大哥前些年尚可,这两年不知跟谁人学坏,竞迷上赌,之前的院子都抵了债。”
“姑娘生得这般模样,千万小心些,赌狗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石韫玉听得心往下沉。
原来如此,怪不得搬回这破落院子,衣着这般褴褛,竟是家业都败在赌桌上了。
这般看来,这个家不仅贫瘠,更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她身上这些银钱,连同她这个人,在他们眼中,恐怕都成了可以抵债的物事。
石韫玉寻个借口辞别妇人,回到家中坐在硬板床上,暗忖必须尽快脱身。若等顾澜亭明日离了杭州的消息传来,他们便知她先前是虚张声势,届时再想走怕是难了。
是夜,她假意早早安歇。
待万籁俱寂,估摸家人都已睡熟,悄无声息起身,把包袱背好,悄悄推门出去。
农村不比城里,蜡烛油灯皆是奢靡之物,四下里漆黑一片,唯有明月洒下清辉。
黑夜沉沉,远处偶有犬吠传来,石韫玉心怦怦直跳,路过灶房时心念一动,飞快进去将菜刀塞入包袱。
此去荒山野岭,难保不遇歹人,有件利器防身总是好的。她蹑手蹑脚朝院门走,刚走了一半,西厢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那熊孩子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走出来,似是起夜。朦胧月色下,孩童瞧见院子里模糊的人影,立马认出是小姑,当即尖声大叫起来:“姑要跑!姑要跑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