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厨娘往日对她的好,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若她此刻走了,对方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可内宅水深,牵扯进去凶险万分,她一个最低等的丫头,稍有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但是……
石韫玉垂下眼,透过钱袋摩挲着碎银的轮廓。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对自己有恩的人蒙冤赴死。
穿越至此,她一直小心翼翼,明哲保身,可有些底线不能丢。
她怕如果抛弃了这些,有朝一日回到现代,也不是原来那个石韫玉了。
赎身的事,只能暂且搁下。
石韫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首要的,是争取时间。
张厨娘被押下去,暂时不会处置,但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证据也越难寻找。
她需要机会去查清真相。
*
趁众人还在惶惶议论,石韫玉悄悄退出后厨,从钱袋里摸出两枚碎银,往内院走去。
她找到在内院当差,与她还算有交情的李妈妈。
李妈妈贪财,且消息灵通。
石韫玉看四下无人,凑过去把碎银子塞李妈妈手心,小声祈求道:“张妈妈是冤枉的,求您想个法子,至少在老爷夫人面前缓颊两句,能拖一日也是好的。”
碎银入手,李妈妈稍微一掂,便知道有多少数。
她打量对方焦急的脸色,唉声叹气:“也罢,都是一块当了几十年差的,也不好见死不救。”
“只是主子都在气头上,能拖多久可说不准。”
石韫玉连连道谢:“多谢妈妈,一两日便够了!”
看着李妈妈揣好银子扭身离开,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厨房里负责送点心的,经手桃花糕的人都被叫去问话了。
石韫玉默默收拾灶台,听旁人人小声的议论。
“柳小娘真是可怜,进府四年了,好不容易怀上的……”
“是啊,可那桃花糕我看着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啊,张妈妈也是被人害了吧?”
“嘘……这可不兴乱说。”
说着说着,几人目光若有若无扫过石韫玉。
后厨的人都知道张妈妈把她当半个女儿看,如今人出事了,她却像没事人一样,在这收拾锅碗瓢盆。
其中一个看不惯,小声嘟囔道:“没良心的白眼狼儿,好歹去求求情啊。”
石韫玉平日话就少,也不爱跟人计较,闻言只是看了那丫鬟一眼,继续低头干活了。
那丫鬟僵了一瞬,立马转了话头。
石韫玉不是土著,怕说多错多,故而只有别人搭话时,才会礼貌回一两句。
但不多话不代表好欺负。
她刚入府那会,有次下值已经过子时,回去后准备睡觉,结果伸手一摸,床褥都被水泼湿。
寒冬腊月,这怎么睡得了?
她问是谁干的,没人吭声,甚至还阴阳怪气说活该。
石韫玉沉默了很久,想起现代时上初中那会,被同学霸凌的场景。
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就当这些人以为这个十来岁的毛丫头出去哭了,结果被兜头泼了冷水。
大通铺睡这五六个人,一个都没能幸免。
有人要冲上来打石韫玉,被她拿木桶和油盏砸伤了头。
那天晚上五六个人都没能睡,第二天全部被罚跪打手。
石韫玉并不后悔,觉得你们不让我好过,那就一起都别好过。
从那以后,后厨的人都知道石韫玉是个“狠角色”,是个沉默的疯子。
*
内院那边石韫玉尚不知情况,她趁人不多,走到存放食材的角落,细细看过去。
面粉、糖、蜂蜜,还有早晨送来的鲜桃花瓣。
她假装整理,悄悄捻起几片花瓣,用手扇闻。
除了桃花的清香,没有其他奇怪的味道。
她又检查了盛放花瓣的竹篓,篓底干净,没有杂质。
不是原料问题,那就只剩制作过程和送去的途中出问题。
制作过程她一直在场,张厨娘手艺娴熟,每一步她都很熟悉,并无可疑之处,当时也没其他人上手帮工。
而且其他院的都桃花糕都没事,只有碧荷苑的出了问题。
目标明确,是冲着柳小娘去的。
以她看宅斗文的经验,应该是府中其他姨娘,甚至是……夫人做的。
*
李妈妈收下银子后,果然使了些手段。
府中暂时只是将张厨娘关押在柴房,并未立刻发落。
但风声鹤唳,人人避之不及,都知道张厨娘这次怕是难逃一劫。
石韫玉心知时间宝贵,她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听,只能凭借八年来对府邸的熟悉,小心翼翼观察倾听。
她先是留意负责给碧荷苑送桃花糕的,是小丫鬟春杏。
春杏被叫去问过话,没多久就放了回来,此刻吓得魂不守舍,一直缩在角落里抹眼泪。
石韫玉端了碗水过去,轻声安慰了几句。
俩人说了一会儿话,春杏止了哭。
她没有直接问,搭了几句闲话,套出点内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