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熟的两个村民推着一辆简陋的板车颠颠簸簸地走了过来。
前头一妇人还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大喊道:“连娘子,你快救救他,这人还有气儿!”
许连夏拧眉,她原先开药炉不过是想靠山吃山、做个药材采买的生意,到底是只学了个皮毛,医术不精,不敢害人性命。
可这山脚落里,离城中甚远,附近也并无医馆大夫,故而周边的村民都拿她当半个大夫用,让她只管大胆地医治,出了事不找她麻烦。许连夏推脱不掉,赶鸭子上架,只能是边治边学了。
幸而这些年她小心谨慎,一有空便苦读医术,并未出什么差错,否则真是不敢想。
就是可怜她熬红的双眼和乌青的黑眼圈,许连夏在心底无奈地哀嚎。
她快步走出院门,只见板车的篾席下面正躺着一个面色煞白的男子。
许连夏拧眉,掀开篾席查看,只见他身上伤口众多,腹部中了一箭,腿部有一排锯齿状伤口,两处流血不止。手臂和右肩处更有两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切面整齐又用力极深,可见伤他之人训练有素又是奔着要他命去的。
除此之外,裸露在外的各处还有不少细小的伤口,手背上更是有一道突兀的旧伤疤。
她眉心皱得能夹死几只苍蝇。
这样的人身份定然不会普通,她好不容易才过上平静的日子,可不想惹上麻烦。
许连夏犹疑一瞬。
“连娘子,他还有救吗?”见她迟迟不出声,一旁的王婶开口催促道。
“这人你们哪里捡的?”许连夏冷声问。
“就……就前头那山上,”王婶听她语气严肃,有些磕巴道,“我家那口子去打猎,见他摔在猎野猪的陷阱里,怕他死了到时候他家里人寻来找我们麻烦,这才赶紧拉你这儿来,看能不能治了。”
托着板车的王老财憨厚的面容上不由得露出焦急,“连娘子,他不会就死了吧?这……这可真不关我事儿,我没杀他!!”语气中充斥着害怕。
到底是生活在山里的老实人,半辈子都在打野兔山鸡,前段时间听说山上有豪猪出没,想给家里改善改善生活才多挖了几个陷阱,不想猪没抓到,还伤了人,这可怎么是好。
“把人抬进来吧。”
许连夏抿唇,看着他们焦急的模样,沉默半晌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看着王家父子帮着将人抬进了房间,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只是见死不救她也实在是做不到。
她长叹一声。
但愿能在麻烦来临之前将人送走。
她认命地跟着进了房间,替他诊完脉之后,让王叔把这男子的衣衫解开。
只是衣衫一解开,早有心理准备的许连夏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只见他身上形状各异的陈年旧疤几乎遍布全身,甚至今日所添之新伤都是盖在旧疤之上。
王婶也没忍住捂着嘴惊呼了一声,“这大小伙子干啥的呀,怎么这么多伤!”
“娘,你别吵。连娘子要专心救人呢。”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许连夏救人,感兴趣得很。
“噢噢。”王婶不好意思地应声,安静地站在一旁。
许连夏秀眉紧促,让王老财把人扶稳,一碗安神汤灌下。而后将烈酒浇灌在伤口上,男子疼得险些睁开眼,可实在是无力又缓缓闭上。
闭眼之前只记得似有一女子拍了拍他的手,轻声道:“睡吧。”
那声音那模样,好似幼时母亲的怀抱,让他很是安心。
许连夏安抚好他之后,抬手,动作利落果决地就将他腰部的箭矢拔了出来。
箭矢拔出来的那一刻鲜血溅到了许连夏的脸上,三两滴好似在她脸上染上了一朵妖冶的花。
看得众人都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
可许连夏无瑕顾忌这些,她摸了一下伤口的血,只见那些乌黑透亮得让人心慌。
那昏睡的男子也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而后彻底陷入沉睡。
许连夏紧抿唇瓣,赶忙替他清洗伤口,止血救人。
等这一连串的事情做完之后,王氏一家和许连夏都累得直喘气。
王婶捶打着胳膊,看着那男子忍不住吐槽道:“瞧着也不重,翻起身来还挺费劲。”
许连夏擦了擦汗,看着榻上的人,没说话,见外头天色不早了,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山路不好走,王叔王婶你们也赶快回家吧。”
王婶一瞧外头还真是,忙道:“那我们就先回了,剩下的拜托你了。”
许连夏点点头,又交代道:“今日之事,你们回去不要到处宣扬,记得把染血的衣裳都处理干净,最好是烧了,不然不吉利,还有那辆板车,也趁早弄干净。”
许连夏原想让他们把板车也烧了,可都是贫苦人家,板车都算是家中的大件了,自是不可能如此奢侈。
王婶连连应声,“肯定的。”
“若有外村的人来问,就说没见过此人。记住了吗?”
“知道了。”瞧着连娘子如此严肃,他们自也不敢胡来。
毕竟他们都还记得,当初连娘子刚来此处的时候,可是有不少家丁帮忙,那阵仗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