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继承了,这些年叔父也很是勤恳,将祖宅养护得很好,也将南城的海防治理得很好。
现今夏日里,南城多雨,水患频发。
想来叔父在海防衙署的日子也未必好过,今天会不会回来用膳还不一定呢。
她沐浴完,赤着脚踩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换好干净的衣裳,坐在梳妆台前。
铜镜之中立时出现一张洁白纯净又精致无暇的脸蛋,她青眉如黛,一双杏眼本该显露可爱,可在她身上却透出几分清冷来,尤其是眼下配着一身素雅的青色衣裳,整个人宛若夏日初荷一般清丽出尘。
春露给她梳妆时,都忍不住感慨,姑娘长得虽同老爷夫人有几分像,气质却完全不一样,虽不如老爷夫人那般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却完完全全继承了许家江南婉约的气息。
当真是惊艳极了。
什么貌丑无颜,外头那些人简直是胡说八道,春露在心底啐了一口。
只觉得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蛋,便是配那位大名鼎鼎的平南王也不差。
许连夏倒是不知她心中所想,梳妆完毕,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便一道去了主屋用膳。
一进主屋,许连夏便听见一群人嬉笑打闹的声音。
“娘,我就说砚书这字写得还不如墨儿呢,哈哈哈哈哈——”
“你看!状如鸡爪,形如鬼爬……”
“长姐!还给我!”许砚书追着许妙书绕着桌子跑,想从她手上抢回自己的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一旁六岁的小妹许墨书坐在母亲怀里,看着哥哥姐姐胡闹,咯咯直笑。
不同她父母子嗣单薄,叔父许明舟同婶娘林素华孕有三个孩子,大女儿许妙书,二子许砚书,小女儿许墨书。
许连夏一进门瞧见的就是这欢喜雀跃、阖家温馨的一幕。
“夫人,大小姐来了。”许夫人院中的婢女通传道。
话音一落,屋里玩闹的声音瞬间消失了。许妙书停下来,回头看见许连夏来了,冷嗤一声,手中的字被弟弟趁机抢了去也不管,只冷着脸坐在桌边不行礼也不吭声。
小墨书似乎也察觉到了氛围不对,也不笑了,只眨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众人。
许连夏眼底闪过一丝落寞,继而微笑行至婶娘面前,好似没察觉到因为她进来屋里的氛围变了一样,屈膝行礼道:“婶娘安好,妙书妹妹安,二弟安好,三妹安好。”
“连夏姐姐安好。”许砚书收了字这才回道。
“连夏来啦。”林素华也温柔道。
“不过大我几个月,叫什么妹妹。”许妙书侧着身子看都不看她一眼,随即又冲着方才通传的婢女责骂道,“还有,你叫她什么大小姐。我才是这个家里的大小姐,没人教你吗?怎么学得规矩!”
“妙书!”闻言,林素华脸上温柔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冷斥道。
春露更是气得脸色一阵苍白,大老爷一家虽常住京城,可这许家大房和二房又没分家,再说了,如今住的还是许家老宅,从前大老爷在的时候修缮老宅还出了不少银钱呢,现在他们不在了,他们就这样欺负小姐。她刚想上前一步开口理论两句,却被许连夏阻止了。
许连夏扯了扯嘴角,微笑道:“妙书说的是,她一个小丫鬟也不懂这些,你何必同她计较。方才我听你们在说砚书练字的事,练得一手好字素来不易,我房中还有一张远山大师的字帖,一会儿我便叫人送去砚书房间,供他好好研习。”
“哼,谁稀罕你这些东西。”许妙书不屑道。
可下一秒就听许砚书大声感谢道,“谢谢夏姐姐!”
许妙书忍不住瞪了自己这不成器的弟弟一眼,还想再说两句,又听许连夏道,“从前我娘还给我留了两匹如意阁的织花锦缎,如今看来样式虽有些过时了,可质量却是极上乘的,妙书过些时候也该及笄了,不若拿来做两身衣裳,倒也是极好的。”
听她这么一说,许妙书脸上难看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她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许连夏扬了扬唇,又摸了摸墨书的脑袋,温声道:“过两日,连夏姐姐带你去买糖糕吃好不好?”
“好!”小墨书欢喜应道。
林素华抱了抱许墨书,笑道:“这孩子就知道吃,又让你破费了。”
许连夏看着墨书,摇摇头,笑道:“应该的。”
她在这世上已无更多亲人了,钱财于她不过如是。更何况,这些年叔父和婶娘待她不算差,除却妙书偶尔会有些不满,大多数时候,叔父待她同自己的三个孩子一视同仁,几个弟妹有的东西,她也有一份,从无怠慢。方才那婢女唤她为大小姐,便是叔父吩咐的,妙书心里会有不快也很正常。
许连夏看得很明白,妙书不过是有些骄纵,也算不得多坏。
“连夏也在啊。”
她才处理完这房中的不愉快,身后便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
许连夏一回头,就见一位同父亲有五分像的中年男子踏入房间,他擦了擦肩头沾上的水珠,动作利索地洗了把脸才走过来。
“爹,你回来啦!”许妙书迎上去高兴道。
许明舟点点头,在主位坐下,林素华也抱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