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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遇将军(2 / 3)

甩,将个瘦骨伶仃的阿念重重砸在地上。

所幸此处是庭院。

阿念倒在松软的草皮上,脑袋肩膀胯骨无一处不痛。她觉着自己仿佛被拆散了胳膊腿脚,内里脏器胡乱流了一地,没什么物件留在身躯里。

只有痛。

将死的痛。

眼球好像也跌散了。睁眼闭眼好几次,才勉强看得见周围朦朦胧胧的景象。那同样朦朦胧胧的脏污怪物,迟钝且缓慢地蹲下来,再次捏住她的肩膀。

阿念张嘴,发不出声音的喉头满溢血腥气。

远远地似乎响起敲门声。不知是哪道门,不知来的是谁。嗡嗡作响的耳朵里,只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声音。

“……桑娘……”

来人约莫是个中年男子,嗓音疲惫柔和。他出声的刹那,落在阿念肩头的铁掌,一寸寸收了回去。

阿念艰难地咽了一口血唾沫。她瞪着面前的怪物,这怪物竟然没再动作,只偏了偏杂草似的脑袋,仿若在听门外的动静。

“桑娘。”那个声音继续说话,隔着一道门,“许久未见了,我来看看你。方才遇见四弟院子里的书童,他们性子顽劣,不知有没有闯进来冲撞你?”

怪物没有反应。

阿念也静静地不动弹。

她匀着呼吸,待自己缓过劲儿来。耳朵眼睛渐渐清明,方察觉此处是个四四方方的小院。中庭荒芜破败,多有积水枯叶,四面院墙高耸,顶上还罩着数层渔网。

那渔网明明灭灭,乍一看,仿若挂着无数银珠。燥热夏风穿过半空,银珠随即摇摆晃动,现出原形来。

竟是条条缀网的尖刃。

“料想他们不敢进来。”那中年男子自言自语,笑了下,“毕竟桑娘勇武有如杀神,即便在这院子里住了十年,也变不得贤淑妻。若是有人胆敢冒犯你,你早就扭了他的脖子。”

阿念盯着一动不动的怪物,试探着爬起身来。它没有搭理她,犹自坐在脏污的泥水与杂草间,满头乱发遮掩面容。

门外的人还在说话。阿念扭头望了一眼,那门嵌在院墙里,被许多纵横交错的铁条钉死了,封严了。她看不到说话人,只能靠声音大致勾勒出个儒雅文弱的模样。

再回头,视线越过怪物肩膀,能见到一座破烂堂屋并两侧耳房。堂屋的门没了踪影,隐约窥见里面悬挂的山水画卷,墨迹弯曲模糊。

“过了今日,桑娘便也到了不惑之年。母亲不愿我来见你,但我已有两三年没来看望,怕你心生怨怼。”男子说道,“桑娘,你莫要怨我。十二年前你嫁与我,别人都夸我好福气,能与平定江州乱寇的夔山镇将军喜结连理。家中高堂虽心有担忧,却也愿意仔细教你内宅之道。你卸了甲,成了妻,我原以为你也能在这一方天地施展拳脚。怎料你总与叔伯妯娌纷争不断,伤了祖父和父亲,又伤了秋雁腹中的孩儿……”

话语停到此处,隐约有悲戚之音。

阿念歪斜着身子,捂住自己疼痛的肋骨,越过怪物走向先前那条隐蔽甬道。它就藏在耳房旁侧,被纵横乱生的紫藤覆盖着,只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

阿念走得很小心。鞋子踩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这声响,又被门外男子的话语所遮蔽。

“我知道你恨我婚前有人,可秋雁腹中的孩儿何其无辜!桑娘,孩子没了,我只将你关在此处思过,可你毫无悔改,依旧要闹,要出来……母亲怕你犯下更多杀孽,才教我封起这院子,可你从此不愿再与我说半句话。桑娘,桑娘啊。”

他叹息着,“十年过去了,当初下旨指婚的那位,也葬了陵寝,不是今朝的天子了。我今日与你说这许多话,只望你清醒过来,记起旧事,放下与我的仇怨罢。孩子们都大了,我再过来也不好,从此往后,你我此生不复见。”

声音落下,再无后续。

阿念也即将走到甬道口。她不意瞥了眼堂屋挂画,一时间怔住。

那根本不是什么山水画,是一幅天下舆图!

东至建康,西到岷山。北过淮河,南达远海。阿念不晓得自己为何能认得这些地界,但她看到了舆图上用血涂抹圈画的痕迹,看到周围墙壁上交叠重复数不清的血字。

“回”

回哪里?

阿念不懂。

她深深望向庭院中沉默的怪物,怪物猛地窜起,如烈风撞至院门,双拳锤击坚固门板,嘴里发出不似活人的嘶嚎。那声音几乎能劈开天地,杀尽一切阻拦之物。

咚,咚咚。

阿念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她钻进甬道,踉跄着将嘶吼甩在身后,一路逃向听雨轩。半道遇上了抱着书的季随春,对方惊愕地丢了书卷,过来扶她。

“阿念,谁伤了你?你疼不疼,我去找医师来——”

阿念攥住季随春冰凉的手。

“我见到了一个将军。”她说,“一个藏在宅子里的将军。她是疯的,傻的,她险些杀了我。”

阿念不知道自己要讲什么。身子痛极,头颅肿胀,浮着条条红痕的脖颈瞧着格外触目惊心。她扯着渗血的嘴角,含糊不清地说话。

“一个将军,怎么会被关在这种地方?明明能出来,她是不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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