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李夷最后是生着她的气昏过去的,醒来若见不到叶五清这个罪魁祸首必然发癫,他癫起来就喜欢拿人饲狼。
叶五清也不例外被李夷扔进过狼窝,不过却是窝狼幼崽。
还记得那次是为存去京城的路费,拿他府里的东西出去典当终于被发现。
李夷逼问她存钱是想要做什么,她半天编织的数条谎言皆被拆穿后,李夷盯着叶五清沉默半晌,最后生出这个警示她的主意。
被扔进狼窝的第二日,李夷一早解了门口锁链来看。
见叶五清缩在稻草上怀中抱着狼崽正迷糊睁眼。
他突然怒气又消了:“给它们取个名罢。你这样的人我迟早会厌弃你,终有一天我会将你扔到长大的它们面前,让它们撕咬你。到那时,好歹你惨叫时嘴里能呼喊点什么。”
这话很管用,瞬间就将叶五清给吓清醒,眼中闪过极短慌恐,却又马上镇定,定定看着李夷的眼睛:“那就叫小李、小夷,以及小李夷罢?……我死的时候,反正叫的一定是这几个字。”
对此,叶五清深信不疑。
她要是死了,一定是被李夷始终困在云州,终于崩溃而饮恨自杀。
很明显,叶五清说出这句话是对他李夷的一种暗暗挑衅。
李夷听罢却只是沉默,垂落长睫想了会什么,随后竟恢复了她在府内的自由。
且当晚还换上了新颜色的寝衣,即使在腿会疼的雨天也和她缠绵到了天亮。
叶五清盯着榻上李夷这张当初只是安静的站在树下垂着视线发呆,也让她一眼看见并为之怔愣驻足片刻的脸。
边回忆着,边一只手缓缓伸向他……伸向他的脖子。
他脖子细长,仿佛只要一用力就能掐断,脆弱得很。
可当温热的手掌心贴住李夷脖颈却始终不收紧用力,甚至手指指腹在他皮肤上轻缓摩挲着游移,显得耐心十足又恶趣味满满的时候。
李夷长睫颤了颤,终于睁开了他那双湛蓝色的眸子。
眸子轻转,看向叶五清的目光幽深,如怨如恨。
叶五清不喜欢他这双如深潭的幽眸,可偏偏当初她找他搭的第一句话就是夸赞他眼睛的好看。
“早醒了就起来罢,你呼吸是乱的。”
叶五清将手和飘远的思绪一起收回,站了起来:“阿夷口渴吗,我给你倒水?”
她每次被抓回后,态度总能很好的转变过来。
此时的她与那在马上得意呛人的人仿佛不是一人。
李夷支起身子,没说话,静静看她。
他不高兴的时候是这样的,整个人显得沉郁仿佛一潭死水,让人不敢深测那底下在预谋着怎样一场风暴。
见李夷不接话,叶五清转回头有些无辜地看了看他,只好又坐回到摆在榻边的凳上垂着目光不吱声了。
像是知错了,但目光发散。其实只是在发呆。
只不过她坐姿永远肩背开阔,腰杆挺直端正,是练武人的习惯。
李夷凝着她,冷声打破僵持:“你又在想什么?”
叶五清抬起眼睫。
“还想跑?”李夷问道:“……还是在想如何向我解释?”
“我在想怎么让阿夷你能理解我所做出的这些选择。”叶五清轻拢着眉,显得无奈,“我是个女人,我有我自己的抱负,我不想一直待在云州缩在你的势下。”
李夷胸腔里挤出一声嗤笑:“抱负?你如今也有抱负了?那你说来听听,什么样的抱负非得要出这云州才能施展?”
叶五清理亏,她便不说具体的事,只辩驳道:“阿夷你其实对我没一点信任,是不是?”
然,李夷对叶五清这般诡辩显然早已司空见惯。
他神色未动,连眉梢都不曾扬起半分,只平静道:“既你不愿说,那想必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语气陡然一沉:“但你必须明白,你欠我的,我从来没准你不还。从前没有,如今更不会有。”
“从今日起,你在李府。不是做客,不是为友,而是为我李氏家仆。你欠我的我要你一日一日,给我偿还清楚。”
“你还是这样……”叶五清脸上终于浮现几分真切的心急,她道:“你从没真正在意过我为什么非要走,你只是不能容忍我脱离你的掌控。”
“你要把我钉在云州,用你的腿,用你的痛,用我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债钉在你一眼就看得到的地方,对不对?”
她扫一眼李夷的神色,又别开,话音很轻地落下:“只有这样,你才觉得自己完整是吗?”
寝房之中,香炉青烟袅袅盘旋,如缠如绕,隔在两人之间,仿佛一道无形的帐。
数息的死寂之后。
“你要去哪里,说。”
锦被下,李夷右手无意识地攥紧膝上衣料的褶皱,指尖发白,仿佛要将什么汹涌的情绪硬生生按回胸腔里。
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底是一片克制的深色:“叶五清,告诉我……你究竟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