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如梦魇般噬骨煎熬着他。
如今看着菖蒲被掌掴,脸被打烂抽肿,他心里说不出的解恨。
可再解恨,也无法覆盖他被匕首划烂脸的痛楚,那令他浑身发抖的切肤之痛,至今依然像鬼魅一样爬在他的脸上,将那一日的绝望重现,翻来覆去地折磨着他,没有尽头。
五十巴掌打完,菖蒲的脸已经面目全非,被人拖了下去。
沈玉峨心里也觉得轻松畅快,像呼出了一口浊气。
她的目光落在衣储莲身上,他还跌坐在地,被面纱覆盖住大半张脸,看不清神色,琥珀眸光静垂,像被夕阳照染的湖水。
她摆摆手,示意宫人们全都出去。
“地上凉,快起来。”沈玉峨扶着衣储莲的手臂,试图将他搀扶起来。
衣储莲在被她碰到的那一刻,肌肉紧绷得厉害,如同应激了一般,难以抑制地轻颤着。
“多谢陛下救我,今日若不是您来,我的命就要葬送在菖蒲的手中了。”他强忍着内心作呕的冲动,夹着温柔的嗓音,眼眸带笑。
可实际上,他脖颈间的伤还未痊愈,每说一句话,都如同在吞咽刀片,夹着嗓音说话时,更像是有无数细针从他的喉咙里扎出来,疼得浑身发冷。
但是为了救回被流放的爹娘,再厌恶、再恶心,他也得忍着,博取沈玉峨的怜爱信任。
只是,他自认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却被沈玉峨一眼发现。
她握着衣储莲手腕,能感受到薄衣下,他微微颤抖的腕骨,以及他微微颤抖的瞳孔。
“储莲,你怕我?”沈玉峨低声道。
说完,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也对,经历了这些,你怎么会不怕‘我’。”
衣储莲身子一僵,面纱之下挤出一个艰难的笑,牵动着纤细清艳的丹凤眼,眸光温顺又讨好:“我怎么会怕陛下呢?陛下将我从冷宫带出来,我感激都来不及。”
沈玉峨却摇摇头:“可是把你送进冷宫的人也是我啊,你怕‘我’是正常的,‘怪’我也是正常的。”
衣储莲表情一怔,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沈玉峨却直接握紧了他的手腕,坦言道:“储莲,我知道这五年来,我做了很多伤你至深的事,但是我想告诉你,那些都不是我做的,是另外一个人.....”
她一股脑将这五年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出来,坦然而热烈,没有丝毫遮掩。
那些惨无人道的恶事,都是穿越女做的,她凭什么背着这口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