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桶冷水,衣服脱到只剩下胸衣和短裤时,余光瞥见床上腹部圆滚滚的小龙精。
“他”喝了太多酒,半路就睡着了。
屋子里全都是“他”身上的酒气。
哼,贪杯的臭龙!
奈奈拐到床边,抱着小龙精一块入了浴桶。
水实在太凉了,奈奈打了个哆嗦。
他被惊醒,蓦然睁开眼,眼神冷得吓人。
她可怜巴巴:“好冷,龙兄能把水加热吗?”
原本她只是随便说说,谁知水温真的逐渐升高,很快氤氲出热气。
“哇,龙兄好厉害呀!”
她惊喜得不得了。
以后再也不用烧洗澡水了!
他很不以为意。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
一只白若透明的手推开木窗。
天色暗沉沉,细密的雨丝铺天盖地地砸落人间。
窗外那株快要开败的梨花树在风雨中摇曳,残存的花瓣随风飘零,掠过湿漉漉的窗棂,落在浴桶里碎成了雪。
真孤独啊。
少女趴在桶沿上,有些惆怅地想。
尤其是节日,这种孤独总会加倍,叫人无所适从。
要是有个人陪着该多好。
“龙兄,你想家吗?”
“对了,你成婚了没有?或者,想不想找个小龙女成婚?”
他看她一眼。
她趴在桶沿上,脸颊红扑扑,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神情惘然地像个孩子。
热水加速血液循环,奈奈很快酒劲儿上来,睡意昏沉。
他也阖上眼。
腹部骤然一沉。
他眼皮半阖,视线下垂。
一只粉嫩修长的脚,此刻正踩在他腹部下方最硬的位置上。
龙尾拨开那只不老实的脚。
少女没骨头似的滑入水中。
眼看着热水就要没过她的口鼻,骤然变粗的雪白龙尾卷起那截过分窄细的腰身。
眨眼间,浑身湿漉漉的少女躺到了狭窄的床榻上。
她睡着了。
长睫坠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眼尾洇出一抹红。
他刚要起身,忽然,她偏过脸,温热湿润的脸颊贴在他脖颈上,呢喃,“龙兄,我最喜欢最喜欢你了……”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
“花医师,你在家吗?”
有人在唤她。
是谁呢?
奈奈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月白色的帐顶。
像是赵大娘的大嗓门。
她揉揉眼,赤脚走到窗口,果然看见赵大娘撑伞站在暮色沉沉的院子里。
雨下得实在太大了,她的伞还是破洞的,根本没什么总,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奈奈忙把斗篷裹在身上,打开门请她进来。
她怕踩脏地板,说什么不也肯进去,把手里用油布包裹的东西递给奈奈。
热乎乎的。
“今儿不是端午节嘛,我儿子带了一大块猪肉回家,我试着做了几个咸口的粽子,送来给花医师尝尝。”
奈奈愣住。
她大老远就为了给自己送粽子?
赵大娘抹了一把雨水,浑浊的眼睛里罕见地流露出羞涩:“花医师,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玩具?”
奈奈“哦哦”两声,回屋从妆奁台拿了两个玩具给她。
“一个就够了!”
赵大娘只拿了一只小猪,很不好意思,“我孙女还有半个月过五岁生辰,我,哎……”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奈奈没有问上一回拿的给了谁,把自己的油纸伞强行塞给她。
赵大娘千恩万谢地告辞。
刚出屋檐,她突然回头,语重心长:“一个姑娘家在家,别光顾着睡觉,要记得按时吃饭,不然会胃疼。”
不等奈奈说话,她已经举着雨伞,步伐蹒跚地出了院子。
奈奈伫立良久,关好门,脱下斗篷,低头看看身上早已经干燥的胸衣和短裤,再看看屋子中央的浴桶,突然想到:自己不是在泡澡,怎么睡到床上来了?
一定是靠坚强的意志力爬回了床!
扭头,小龙精还睡得很沉。
一定是她把“他”抱上床的!
奈奈收回视线,特地挑了大个的粽子剥开,一口下去,随即细眉紧蹙。
好咸!
*
再次见到赵大娘是半个月后的傍晚。
那天早上一大早,奈奈去城里给人看诊,耽误到快日落才往家赶。
刚到山脚下,她远远地看见赵大娘拿着一把伞,正站在门口徘徊。
奈奈以为她是来还伞的,谁知她就跟见了救星一样,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哭道:“花医师,你救救我孙子!我孙子被鬼附身了!”
不等她询问怎么回事,赵大娘有些语无伦次:“几天前,我帮他换尿布,他忽然说,你怎么来那么慢呀。前天晚上,我儿媳妇去解手,我又听见他说,我都快饿死了。”
“还有我孙女,问弟弟,你鞋子哪儿来的,都不是一对的……”
奈奈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并不会捉鬼,还是安慰:“您先别急,我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