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上太过没心没肺,总觉得她连掉坑里都会欢呼这是什么新关卡——但到底还是没多说什么。
“总之,小心点。”
他最后看了眼对来自警察的提醒不置可否、但确实与千生相处良好的黑发少年,与佐藤美和子一起返回警车,离开了街道。
“感觉松田警官有点担心呢。”千生挠了挠头,对富江说,“明明才刚调职到搜查一课,结果因为我这边的事出警……感觉添麻烦了。”
“那是警察该做的事。”富江漫不经心地回答,忽然问,“你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千生困惑地反问,瞳孔里漾出茫然,“是生气忽然有人袭击,还是生气他是因为我和富江你做好朋友才袭击?”
“你竟然明白原因?”富江挑起一边眉梢,嗓音里掺上讥诮,“而且好朋友是什么意思——”
“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千生头一次打断他,棕瞳睁圆时眼尾下垂的弧度无辜到近乎天真,某种委屈的水光在里面晃动,仿佛他刚才说了什么不可理喻的话。
“我们一起遇见怪谈,一起在晨雾中慢跑,一起分享过饭团和早餐,”她列举这段时间的交情,像孩童数着珍藏的玻璃珠,每说一项眼睛就亮一分,“还一起去了游乐园!”
富江喉结滚动,指甲陷入掌心。他本想看这笨蛋绞尽脑汁地解释,然后……然后什么?嘲笑她对友谊的肤浅定义?
但荒谬的是,此刻看着她因激动泛红的脸颊、向来清澈见底的棕瞳中几乎溢出的委屈,荒诞日常经她列举竟蒙上一层神圣的仪式感……像是努力把最漂亮的花叼到自己脚下,等待夸奖的笨猫。
猫。又是猫。他想到那只被放到卧室床头柜的黑猫玩偶,以及千生后来打印出来送他的照片。
那句刻薄的“谁要和笨蛋做朋友”在富江喉间转了一圈,最终化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你的友谊判定点还真是廉价。”他刻意回避了肯定,喉咙却像咽下一颗包着岩浆的糖果般发紧,“随你。”
千生用手背揉了揉眼,喜笑颜开:“我就知道富江你只是嘴巴坏——”其实人超级好!
她没说出口,怕对方恼羞成怒。就像前几天她问富江是不是还没和双胞胎兄弟和好,哪天可以一起玩,结果富江当场就冷了脸。
那笑容是让富江牙根发痒、堪称不长记性的、毫无杂质的灿烂。他盯着千生翘起的嘴角,心想富江竟会向人类妥协于“友谊”这种平庸关系实在荒谬——但“朋友”总比“宠物”更不容易让这笨蛋提前警觉。
……等等,他为什么默认会和这笨蛋日常接触?
“我才不会生气呢。”而千生完全没察觉他内心的微妙憋屈,自顾自地把话题扯回正轨,棕瞳灼亮燃起愤慨,“坏蛋袭击我是他自己决定的,和富江你完全没关系!”
天真又愚蠢的正义感,像孩童分辨对错的逻辑。
富江想,她根本不知道那些肮脏的痴迷,最后都会变成利刃对准他这“根源”,是他的勋章。但这双被阳光浸透的瞳仁里满是他的倒影,暖得他生出灼痛感。
“你这么想……”他忽然扯出一个配合的笑,唇角弧度扬起时比任何时刻都要自然,完美糅合了脆弱与欣慰,连语调都柔和许多,“我很高兴哦,千生。”
而千生第一次听邻居、新晋好友直白地表露情绪,对此开心得连发梢都透出“被认可”的雀跃——富江看起来真的在高兴!平常总是一副无所谓的坏脾气样子,果然还是笑起来(和那种冷笑不一样)最好看!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从袭击事件上转移,转而兴奋提议:“所以不要多想了!为了庆祝我们正式成为朋友今晚一起吃咖喱饭——”
“不要咖喱饭。”富江打断她,脸上又露出那种挑剔的矜持神色,“来我家吃。”
“……哦。”被堵住话头的千生呆了呆,又高兴起来,棕瞳因期待而圆睁,“可以点餐吗?”
“可以。”富江说,声音里的笑意让他自己都吃惊。
千生欢呼着蹦起,外套随动作扬起,在阳光下像即将展开的羽翼。
“我要海鲜焗饭,还有草莓巴菲!”她掰着手指点菜。
富江的指尖无意识蜷缩。
若真知晓真相,全然的信任碎裂,她此刻滚烫的注视会消失吗?
但没关系。他漫不经心地想起之前那个衍生体对千生的“饲养欲”,现在倒稍微能理解一点了——富江的所有物?这标签不错。
这下子总不会有衍生体因那种无聊情绪诞生了,毕竟他,唯一的富江,已经做出了决定。
至于那些因嫉妒而疯狂的蝼蚁,也该被驱逐碾碎,但可以先扔给千生当练手玩具……毕竟她挥棍时理直气壮的模样,比任何戏剧都值得付费观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