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说出。
他已经替她解下所有金钗,正要拿起梳篦替她梳发,慕夕阙忽然握住他的手。
她转身,依旧坐在木凳上,脊背倚靠着妆奁台边,姿态懒洋洋的,扯住闻惊遥的手用力了些。
“你低些。”
闻惊遥看着她,耳根红了些,指尖微蜷却并未松开,喉结滚了几下,在她又拉了他一次后,他俯身凑近她。
馥郁的香毫无遮掩袭来,她扑入怀中,融化了他常年微凉的体温,眼前红影一闪而过,他一个元婴满境的修士,甚至来不及反应,又或许是那一刻魔障了,总之他未动。
唇上被咬了一口,闻惊遥感知到一股灼热。
那是她唇上的温度,让他的神魂也随之烫了起来。
闻惊遥完全愣住,颈后缠上她的手臂,宽大的红袖下滑,如玉的臂弯拢着他的脖颈,他听到她贴着唇笑了声,念了十几年的清心经忘得一干二净,闻家千咛万嘱的清规戒律在那一刻也被打碎得一丝不剩。
他感受到对方在缓慢轻柔,一点点试探性地啄吻他的唇,两人身上一浓一淡的体香交杂在一起,融化成一种别具的气息。
少年一时松懈,手上握着的梳篦掉落在地,扑通砸响的声音在静谧的屋内分外清楚。
“夕阙。”
闻惊遥反应过来,微微偏头,他闭上眼,气息沉了几分。
慕夕阙还搂着他的脖颈,歪歪脑袋看他,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我还亲不得?”
她自然亲得,这世上能亲他的只有她一人,但不是现在。
她心思沉闷,想法也多,闻惊遥拿捏不准她这会儿为何这般做,握住她的小臂,沉声说:“现在不合适。”
“在你们闻家不合适,在我们慕家可合适。”慕夕阙不松手,谅他也不敢用力,她凑上前盯着他的眼眸,“你说过我不必按你们闻家家规行事。”
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偏生他还没办法。
慕夕阙戳戳他红透的耳根,吐气如兰:“我亲你了,有来有往,该你了。”
……这怎么能有来有往?
闻惊遥僵住,张了张唇,似乎想要反驳,一根手指竖在他的唇上。
“嘘,闻少主,直面自己的心没什么不合适的。”慕夕阙凑近,唇几乎贴在他的唇边,小声说:“想做什么,就随着你自己的心,让我瞧瞧,你有多喜欢我?”
什么家规,什么戒律,统统丢掉。
窗外的光落在她的脸上,莹白的肌肤上淬着金色的阳光,这般近的距离,他瞧见细小的绒毛,以及她如墨的瞳孔,那双眼里过去从未有过他,如今倒映出的全是他。
闻惊遥无法去掩饰自己的情动,也没办法虚伪地否认自己没有杂念渴望,他这般想要靠近她,过去却必须压制自己,看她与燕如珩越走越近。
如今她来了闻家,过了今日点契礼,两家族谱上便会刻下彼此的名字,他们这桩婚事便只差一个一年后补上的婚契和婚宴。
他看了许久。
可最终,闻惊遥并没有亲吻她的唇。
他低下头,高挺的鼻梁埋进她的脖颈,双手环住她的腰身,他的呼吸喷涂在她的颈侧,她的气息又沿着鼻翼丝丝缕缕涌入。
“……夕阙。”
声音明明仍旧清洌,却又比平日沉重多了,她听出了那股克制和压抑,它不如过去坚定,似乎正在一点点崩塌,就宛如一盏看似坚硬完整的瓷瓶,如今它出现了一道裂纹。
很细小,但迟早会吞噬整个瓶身。
慕夕阙由他抱着,环过少年苍劲有力的腰身,被他如雪竹般清凉的气息裹挟。
“闻惊遥,别走了,陪我休息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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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家主宅东向,杂杳纷乱,人头攒动。
厢房内,旷悬和白望舟并肩坐于主座,正低头饮茶,三十六个鹤阶弟子分为两排,为首的一名鹤阶弟子穿着区别于其余弟子,腰佩蓝玉玉符。
旷悬用杯盖轻轻撇去茶沫,淡声道:“阿焕,去吧。”
“是。”
阿焕拱手行礼,打开后窗,翻身跃出,身影快如残风,眨眼消失。
而距此相隔二十余座厢房之外,一处小院中搁满了物品,姜榆蹲在地上抓狂揉脸:“为什么这些活儿要我们来干,在慕家点点账也就算了,来闻家还得点!”
蔺九尘一手托着账本,一手执笔,脸色也不好看。
“闻家安排的,问闻家人去。”
姜榆的头发被她揉得一团乱,认命起身接着清点。
蔺九尘咬着笔杆,一手拨算盘,含含糊糊说道:“金家,白玉珊瑚一对,银两万金。”
虚掩的门缝内,一团黑雾悄无声息飘了进来,直冲蔺九尘而去。
黑雾钻入蔺九尘的衣袖,门外之人离开。
他脚步匆匆,行走在林中小道,越走越急,路过一处拐角,遮天蔽日的巨树挡住了他的视线,一个没注意,与另一侧走来的人撞在一起。
阿焕抬眸去看,对面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穿着闻家内门弟子的服饰,手上还端着托盘。
瞧清那人内门弟子的衣裳,他手上蕴出的杀招瞬间消去,忙低头道:“道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