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拖拽的宫女一路哀泣呼救,途经的宫人却都低眉垂首,无一人敢抬眼相看,更别提施救。
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朝着不远处经过的一个清瘦身影嘶喊出声:“七殿下——救命啊!奴婢冤枉啊——”
那身着皇子常服的身影顿住了脚步,终于侧首望来,姜荔也就在这时看清了他的脸。
此时天色近晚,月光洒在了他的脸上,看得姜荔呼吸一滞。
他长得可真美!肤色苍白得几近透明,衬得眉眼如墨染,鼻梁高挺,唇色极淡。他的身形在皇子常服下显得过分清瘦单薄,但却透着一股谪仙般的疏离感。
最摄人的是他那双眼睛,沉静如碧水幽潭,映着月色,澄澈见底又深不可测,眼底藏着一丝看透世事无常的倦怠。
她在上个世界里,那些人想塞给她的炉鼎都没这么好看的。
他轻轻咳了一声,那声音很轻,却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虚弱,仿佛连这夜风都能将他吹散。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清冷得像玉石相击:“何事喧哗?”
侍卫停下脚步,表面恭敬,眼底却藏着一分不易觉察的轻视:“禀七殿下,这贱婢打碎了陛下祈福用的圣灯,惊扰圣驾清修,国师下令杖毙。”
“原来如此。”萧云谏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喜怒,只是又掩唇轻咳了两下,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父皇仁德,如今又在清修祈福,见血恐有不吉。不如罚俸三月,发落辛者库劳作,权当抵罪。”
侍卫面露犹豫:“可是殿下,这毕竟是国师的命令……”
“国师所求亦是父皇身体康健,国泰民安。父皇近日龙体有违,若因这喧哗和血光误了安养之机,这后果……李总兵,你担待得起么?”萧云谏淡淡说道,“若你仍有难处,父皇与国师处,自有我去分说。”
李总兵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萧云谏虽不受宠,可皇子身份摆在那里,话里话外扣着为陛下祈福的大帽子。陛下心思难测,国师更是喜怒无常,万一过几日龙体真有个不爽利,被有心人把缘由攀扯到这血光之灾上,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况且,殿下说了会去分说……
思及此,他心下一横,脸上挤出几分刻意的恭敬:“殿下思虑周全,是卑职莽撞了。就依殿下所言。”
他转身,对着手下不耐烦地一挥手:“拖去辛者库!手脚麻利点!”
“多谢殿下开恩!殿下大恩大德……”那宫女如蒙大赦,涕泪横流地朝着萧云谏的方向砰砰磕头。
侍卫们粗鲁地拽起宫女,调转方向。队伍刚走出几步,一个跟在李总兵身后的年轻侍卫便按捺不住,凑近半步,压低了嗓子嘀咕,姜荔凝神屏息,那些低语便随风传到她耳朵里。
“这萧云谏,自己都朝不保夕了,还管这些做什么……”
“噤声,再怎么说也是皇子。”
“皇子又怎么了,自从他母妃……”
“怎么还说!不要命了?”
另一边,萧云谏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瞬间涌上一抹病态的潮红。他身后一名侍卫脸色骤变,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动作迅速地倒出一粒药丸,急切地递上前:“殿下,快服药!”
萧云谏勉强接过药丸服下,咳嗽终于稍缓,他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倦色更深了几分,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我没事,不必忧心。回宫吧。”
姜荔隐在浓密的树梢阴影里,将一切尽收眼底。
这七皇子长得美,脑子好,有仁德,还姓萧,很符合天命之子的标准嘛。就是这身子骨太差了些,在皇宫里之中也实在势单力薄。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天命之子嘛,都是先从修为尽失、家破人亡、受尽折辱开局的,以后走上巅峰就是。
再说了,萧云谏长得实在合她的审美,攻略美男总比攻略糟老头子强,这样她做起任务来心情也舒畅些。
“行,就决定是你了。”姜荔弯了弯唇角,悄无声息地缀在萧云谏一行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