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都非良善,甚至堪称是狼狈为奸的典范,若说是被岑意真一句话问倒,变得异常心虚,那简直是毫无可能。
他们只是先被金针先声夺人,又在这一时半刻间无法辨别出岑意真的身份而已。
她把话说得太理直气壮,倒让人下意识顺着她话中的意思,觉得她不是与何足道有关,就是与郭襄有关。
可何足道至死未离昆仑,他结交过一些什么人,昆仑派中或多或少还有些记录。
而郭襄……
班淑娴直觉,岑意真身着的衣服,绝非峨眉派门人所有。
何况,若是峨眉派弟子,因围攻光明顶之事,本该和他们昆仑派同气连枝才对,怎么会反而先住在恶人谷,又让人,不对,应该说是让一只羊驼,跑到昆仑派的地界上撒野!
这完全不合情理。
班淑娴压低了声音,向一旁的何太冲问道:“你看出她的底细了吗?”
何太冲咬牙:“你都没能看出来,我又能看出什么?”
看出对方还没动真格,他们今日入谷之事实属莽撞吗!
琴,针,玉笛,提及郭襄,该不会……
“岑姑娘与东海桃花岛有旧?”杜杀轻飘飘地落在了小鱼儿的身边,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江小鱼嘻嘻哈哈地仰面一倒,答道:“杜伯伯您都不知道,我又上哪儿知道。我只晓得,她连何足道的名字,都是昨日才又向我打听的,还说什么——”
“她若是与昆仑派有旧,现在就不该身在我们恶人谷中,而应该在昆仑雪顶上煮茶作客。”
也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谈起何足道的琴谱,骂起何足道的后辈来,就这么理直气壮了。
简直像是和他这个小骗子一样,大难临头现学现卖。
江小鱼还不知他这猜测,竟可以说是误打误撞地猜中了真相,然而他这话听在杜杀的耳中,却分明成了另外的一番意思。
杀手只听立场。
“也就是说,她不会站在何太冲和班淑娴那边,今日估摸着也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只要不是敌对着敌对着就认上祖宗了,反而让他这个放人进来试探的吃力不讨好,还可能遭到两边的进攻,这就没问题。
他眯了眯眼睛,断臂处的铁钩随着这表情的变化,也随之一紧,摆出了个蓄势待发的架势。
江小鱼循着杜杀的目光,再度看向了远处。
就见何太冲忽然被班淑娴一拍,摆出了一派文雅谦恭的样子,抱剑向着岑意真行了个礼,随即开口道:“我等不知姑娘与先祖有旧,擅自闯来要个说法,实属有失礼数,在此向姑娘赔罪了。只是……”
“昆仑近来有客将至,我昆仑剑派为此地东道主,不可有辱师门颜面,叫外人看了笑话,实属不得已。”
“若姑娘有意往昆仑一行,指教何为隐士狂生之风,我等必定扫榻相迎,若是不愿,”何太冲挺直了腰板,看似致歉,却又好像是为自己,又找到了一份说话的底气,“若姑娘仍留恶人谷中,半月后峨眉派掌门将至,或可与谷外一叙此琴谱之中的渊源!”
岑意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却未说出自己的选择。
何太冲不知她又是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心中一紧,生怕空中又飞来一根金针,硬着头皮,又抱剑行了一礼,“至于今日,这琴谱暂归姑娘,我等就此告辞,望来日能有机会,在恶人谷外相见!”
他唯一能够庆幸的是,他眼前的这片土地到竹屋,都好像是新近翻修而成的,换句话说,这紫衣姑娘入住恶人谷的时间应当不久。
也正是这个缘故,那些恶人谷中的毒瘤才没在他们昆仑派落入下风的时候,来上一出趁火打劫。
他还来得及把峨眉派将至的消息说出来,为自己再添一道保命的凭证。
表面光鲜,品貌儒雅的昆仑掌门无声地擦了一把冷汗,将脚步小心地后撤了几尺,可就是在他将要掉头的前一刻,一个声音忽然从前方发出,让他如坠深渊。
“我刚才说了,你们可以就这么走了吗?”
岑意真的指尖,一根金针在晨光中清晰可见,“此针造价,六十两黄金一支,这笔账该怎么算?”
什么,这金针是她穿越前在交易行59金一根拖的?那放到现在背包进化了,不就也该跟着变成六十两黄金吗?
她算术好得很,绝不做亏本买卖!
何况,今日若不能一劳永逸立威,那杜杀必定还有其他的试探心思,还不如把这杀鸡儆猴之事,要做就做个绝!
她另一手拔出了腰间的玉笛,又发出了一句追问:“你们先前开口闭口就是妖女,这笔账,又该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