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箐云手掌攥紧桃黎颤抖的皮肤,紧张鼓起的血管上方,正浮现出一个旋转的圆形阵法。
祝遐宁毫不怀疑,这阵法还有别的用处。
一时之间,陷入僵局。
无声移动,逐渐环绕包围她们的卫兵蓄势待发,火光驱逐夜色,甲胄下的面孔犹如寒铁。
[师妹先走,]宿溪风突然传音,[这里我来处理。]
“在说什么呢?”嵇箐云当然不会错过这道波动,拉长语调阴冷问。
桃黎在骤然加重的威慑下,不由自主地泄出抽噎。
“……”
祝遐宁轻轻摇头,二丫在她怀里不安地动了动。
姐妹如今境遇倒转,性命被捏在手里的换作了姐姐桃黎。
……要交给师兄吗?
她自然发现了,嵇箐云将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与她势均力敌,同为法修的宿溪风上,这是一个突破口。
但她无法确定,想与敌手较量的嵇箐云,和意图抓回犯人的嵇城主,如今哪个占上风。
亦或是二者兼具。
嵇箐云确实有这个底气。
祝遐宁听见从城主府向外蔓延的更声,那些更夫行在夜幕中,穿过城池三条南北贯穿的大道,散入小路,最终将消息带到城门。
封城。
或许,她早在烧万法阁时就应该料到。
嵇箐云的行动速度甚至算慢,被燕舒拖着,迟迟才落下这道命令。
想到这,祝遐宁情不自禁移眼看向燕舒,青年蔫巴得犹如霜打的茄子,此时仔细看才发现,他身上带了不轻的伤,身边守卫呈押送之势。
……桃黎想必也供出了是三人合谋。
就是不知道,此时嵇箐云眼中,是万法阁监守自盗,还是外来者和内部串联了。
师兄,马甲危啊。
被祝遐宁乱中仍抽空腹诽的宿溪风,倒是从头到尾都没慌乱过。
他气定神闲,比起早先就料到这个局面,更像对一切都无所谓。
桃黎死掉无所谓,二丫被抓走无所谓,燕舒背锅被抓更无所谓。
他看都没看那边因办事不力怕得恨不得自裁的下属,心中打转着逃脱之法。
如果今日是他一人在这,只需要最简单的办法。
——目击者全都死了,那不就是完美的一次潜行。
宿溪风衡量一下,虚心:[师妹,燕舒就丢在这吧。]如果可以的话,店小二也不想带。
祝遐宁:[?这是人说的话吗。]
嵇箐云:“……”
她们一直在挑衅,压根没停过。
明明被团团包围,带着面具的二人却明目张胆地互相传音,互抛眼神,视手握俘虏的嵇箐云于无物。
她周身气温愈低,侍卫们拼命低头,只觉无比胆寒。
本来嵇箐云还想等抓住这藏头露尾的二人,给予她们一个洗心革面,为余峨城效劳的机会。
现在她不想了。
“和你的妹妹说再见吧。”嵇箐云冷冷地道。
无论是决心痛下杀手的嵇箐云,惊恐哀叫的桃黎,还是因为这句话拼命挣扎、试图拔出头的二丫,又或是骤然动手的祝遐宁……都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秋日的晚风是无色而阴冷的。
风卷下落叶,带走生机,也能裹挟着青色无味的雾,自角落缓缓向整个院落漫延。
直到风也变得浑浊,意识在其中迷蒙,受了重伤的燕舒最先噗通脸朝地倒下。
从嵇箐云那方弥散的雾,尚且没有波及到另一边的祝遐宁等人。
一道蒙面身影悄无声息贴近她,发出似曾相识的声音。
“趁现在,快走。”
嵇箐云惊异又震怒地捂住口鼻,却没能抵挡住这毒烟。
相反,守卫症状更轻,桃黎更是压根没事,此时迷茫地停下害怕,张着嘴呆呆地站在原地。
可见的烟雾漫到小腿时,城主终于被放倒。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怎么在一天之内搞出这么大动静。”
许久未见的枳实,提醒般抓住祝遐宁袖角:“你们也不能吸入太多烟雾,快点走。”
她看起来特别费解。
但还是放弃探究原因,决定先保住恩人的小命。
峰回路转。
祝遐宁放下剑,提起的心落回原地。
大起大落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
带上无比听话的桃黎,抱着二丫,师兄特别嫌弃地施法让燕舒一路飘着,跟上祝遐宁,枳实带路,一行人躲躲藏藏总算抵达落脚点。
据枳实介绍,这里是两仪谷的地盘,非常安全。
祝遐宁抬头看了看,牌匾上书平和堂医馆,枳实熟门熟路地走进去,推门便是灵草药香。
二丫像鱼一样灵活蹦跶下来,扑到桃黎怀里,二人相拥而泣。
无视因为愧疚欲言又止的店小二,无视似乎想跟着她一起回屋的宿溪风,祝遐宁把门板拍到了师兄脸上,此时夜色已深。
她面无表情地给门上锁,精神一旦放松下来,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要好好睡一觉。
“师妹——”
师兄在屋外挠门。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