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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担忧过今夜不会梦见顾缜,但当那张熟悉的床榻映入眼帘时,她心下一喜,支起身子折首看去,便见男人盘坐在床榻另一头,正静静注视着她。
可这一次,他面上的迷雾消失了。
这是她头一次在梦中如此清晰地看清男人的长相,这俊逸的眉眼,淡漠的神情,不是她那新婚夫君又是谁。
先头看不清倒还好,但这会儿看清了,范玉盈反觉有些怪异,就像现实中的顾缜真实地出现在她跟前,她不禁犹豫起来,可转念一想,顾缜根本不知她的身份,且看他这反应,也许和她先前一样,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如此她又有何好怕的。
她现在可是瑶池神女。
“神女”范玉盈嫣然一笑,“云郎,如何,可是相信了我的身份?”
顾缜薄唇抿成一线,他这人并不怎么信神神鬼鬼之说,可偏生廊桥坍塌让这女子说中,且时间那般精准,这种事很难说是巧合。
范玉盈清楚顾缜疑心之重,可这于她而言却并非什么坏事,见他不语,她稍稍靠近些,叹声道:“看来,云郎还是不信我,那你就再试试,问些……近日烦愁难解之事,看看我能不能为你解答。”
顾缜沉吟片刻,“你既是神女,想来对凡俗之事了如指掌,定也能窥得人心,即便我不吐露,也心中有数,不错吧。”
听得此言,范玉盈差点被他气笑了。
自己不说,竟反过来让她猜,以此验证她的身份,这混蛋不愧是大理寺少卿,处处谨慎,竟还对梦中之人加以提防。
“的确能窥得。”范玉盈有意卖着关子,停顿许久,“云郎心事其实简单,不过在南。”
见顾缜面色微变,她得意地笑了笑。
瑄岚正位于南边,他心事不在南又能在哪儿。
顾缜沉吟许久,“那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所为为何。
范玉盈拧眉,一时辨不出顾缜的意思,他是想问是谁带走的七王子,还是是谁想害七王子。
其实,她都不知晓。
但她有知晓之事,亦有想向顾缜传达之事。
“云郎怎的忘了,我说过,作为神女,不可随意泄露天机。”
看着顾缜沉下的脸,范玉盈心下发笑,她可没这般容易被他拿捏。
她虽需将事情告诉他,却也有她的谨慎,所谓言多必失,她到底得稳妥些。
她思忖片刻,蓦然将视线落在一处,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笑,伸手一下握住了顾缜的大掌。
顾缜猝不及防,蹙眉正欲甩开,却察觉到她的意图,只得不情不愿任由范玉盈将他的手抓了去,慢慢摊平他的手掌,无声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四个大字。
“窃位”,“将乱”。
他心下一跳,猛然看向眼前人,这女子既能知晓他一直惦念着瑄岚一事的真相,那此事指的定是瑄岚。
瑄岚将乱,祸于窃位。
是谁要谋反叛乱。
顾缜很清楚,这个自称神女之人不会主动告诉他答案,可自古窃位,不在乎几种,他默了默,试着一一问道。
“窃国?逼宫?阋墙?”
在言至最后一个阋墙时,他听到对面人发出一声轻笑。
这便是答案!
范玉盈看着顾缜垂眸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下稍稍松了些,若她记得不错,而今的瑄岚王底下能有一争之力的唯有扎古这个胞弟,顾缜不可能猜不到。
见他怔愣着不动,范玉盈忍不住垂眸,观察起顾缜掌心被磨出的厚茧,这是他常年习武所致,她有些好奇,指尖在硬邦邦的厚茧上轻轻戳了戳。
谁知下一刻,顾缜就像被火燎了一般,慌不迭缩回手去。
看他这副抗拒的模样,范玉盈越发觉得好笑,活像自己调戏他了一般。
她原打算在被褥上写字给他瞧,可忽而想起梦外,自己几次三番躲开顾缜的触碰,便想借着梦境好生与他熟悉熟悉,这样下次不至于太过抵触。
不想梦中,主动的是她,抵触的却变成了顾缜。
可他越如此,范玉盈便越不饶他,平素在梦外对他那般低三下四,她不知有多憋屈。
她含笑直起上半身,幽幽朝顾缜倾斜过去,却见顾缜拼命躲闪,甚至飞快往侧边一挪,教范玉盈扑了个空。
他轻咳一声,“男女授受不亲,且我已有家室,不好同你如此亲密。”
范玉盈愣了愣,他是为了她才如此“洁身自好”的?
她可不信。
范玉盈继续逗他,“云郎不是已与我做了更亲密之事,不该对我负责吗?”
那些过去梦中的旖旎画面一瞬间涌入顾缜脑袋,他沉默了,因很难说那不是他做的,思忖片刻,他低声道:“先前所行之事,非我所愿。”
这话,范玉盈信。
若与佳人在梦中享云雨之欢是他本意,他就不会在能操纵身体后,与她保持距离。
范玉盈愈发确定,顾缜这人实则与先头梦中贪欢的样子截然不同,清心寡欲,对那事冷淡得紧。
“云郎这是不认了。”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莫不又是为了你那发妻。”
她说着,故意将脸凑近一些,凝视着